吳起燕被帶到了旁邊的一個帳篷裏,翠霞在一旁守著,雖然還不算押起來了,但與軟禁差不多。她的心裏急得滴血,該說的話都說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連對國民黨江石州當局有刻骨仇恨的曹成強和龍在嶺都不相信,她實在是沒轍了。她有種想大哭一場的感覺,但想起了上官雄,想起他所遭受的種種委屈和磨難,她終於忍住沒讓淚水奪眶而出。
洪國軍突然冷笑了一句:“哼,這個老朱也算是老革命了,怎麼把這樣毛丫頭吸收進組織,一個晚上沒說句有頭緒的話,我真不知道應該相信她說的哪句話。老朱真的犧牲了?他真的是叛徒?國民黨真的要對我們動手?或者,這個毛丫頭就是個瘋子?”
曹成強也是滿腦子漿糊了,不過有一點他的警惕性還是挺高的:“老朱是否犧牲,是否是叛徒我不得而知,不過,如果老三和萬麻子真的帶著守備大隊上山,我們卻不得不防。於公於私,他做夢都想消滅我們遊擊大隊。”
洪國軍有些不解地望著他:“如果國民黨想消滅我們,身邊的七百二十三團隨時可以下手,還用得著那麼麻煩從山下調守備大隊上來?”
“國民黨做事向來是陽奉陰違的,誰也不敢保證老三和萬麻子不會公報私仇?中央軍他們調不動,但動用守備大隊還是可以的。”
“現在是全民抗戰時期,又是在江石州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他們應該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劉雲山、萬麻子之流是沒什麼事幹部出來的。”
“報告!”這時,帳篷外傳來三毛子的聲音。
龍在嶺喊了聲:“進來!”
三毛子走了進來:“聽說明天城東有場惡戰,七百二十三團已經被調下山了,現在在他們陣地上的,是高誌彬帶來的特勤連。”
“好,知道了。另外,跟同誌們打聲招呼,要像對七百二十三團那樣,與特勤連的士兵搞好關係。”洪國軍轉而對曹成強說道:“你看,虛驚一場。我覺得,這個毛丫頭一定是受到上官雄的蠱惑了,或者,她就是上官雄的幫凶。你們想想,在現在的江石州,誰最希望國共兩黨翻臉?日本鬼子或者漢奸!我想,上官雄這個叛徒,一定是秉承了他新主子的意思,讓吳起燕上山挑撥我們與國民黨的關係。”
曹成強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皮直跳,他什麼也沒說,因為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他抬頭看看外麵:“天快亮了,如果她是胡說八道的話,徐鐵也該回來了。洪書記,龍政委,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到外麵去看看。”
看守吳起燕的帳篷在一個小山丘的另一麵,曹成強走出小隊部的帳篷後,不由自主地朝小山丘後麵走去。呂強正垂頭喪氣地坐在一塊石頭上,看到曹成強走過來,立即起身:“大隊長,您來了?”
曹成強點了點頭:“她一個人在裏麵?”
“不,還有翠霞。”
曹成強走進帳篷,隻見翠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吳起燕,而吳起燕卻坐在那裏發呆。
曹成強進來後,在吳起燕對麵坐下:“吳大夫,你確定老三和萬麻子要帶守備大隊上山嗎?”
吳起燕木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不語。
“吳大夫,”曹成強耐心地說道:“我們剛剛和國民黨聯合作戰,打了兩場漂亮的殲滅戰,你這突然從天而降,說他們要對我們不利,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事實讓我們不得不懷疑你呀!還有,上官雄是延安來電,定性他為叛徒的,而你現在卻站在他一邊,說老朱是叛徒,甚至還說他槍殺了老朱,你讓我們如何能夠相信你?”
吳起燕突然挑起頭,死死盯著曹成強的雙眼說道:“在我心中,一直以為共產黨英明偉大,一直以為雲山遊擊大隊是天兵天將,也一直以為你曹大隊長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卻沒想到你們都是一群糊塗蛋!”
翠霞謔地一下站起來,用手指著她說道:“放肆,不準你侮辱我們的黨!”
曹成強示意翠霞不要太激動,然後平靜地對吳起燕說道:“我們並不糊塗,是你的話讓我們沒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