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到許慎如今在哪兒,將他消失的那五年時間給挖出來。”
容湛眯著眼吩咐,李瑾應聲而退。
屋內又恢複一派平靜,容湛坐在床沿,了無睡意。
眉宇間緊蹙在一起的紋路暴露了他此時的心境,少見的不安。
一個如同死人般生活了五年的人,這於他而言,定然是一個難對付的對手。
前路,未卜。
……
月色皎潔,將整個角西浸在其中。
若不是天氣寒冷,街道上空無一人,定會有人發現,今晚的月亮有些不同尋常。
那層銀白邊上,隱隱泛著紅。
那一絲紅光閃爍著,在夜空中顯得妖冶詭譎。
細看之下,紅光像是一汪泛動著的湖水,波光粼粼,而那輪銀盤,像極了被紅白分化的湖心。
更值得人研究的是,此時的月亮,與許家院子中心那一汪湖水極為相似。
湖水一圈泛紅,中心碧波閃耀。
天上一輪紅月,地心一汪紅湖,在這無人的夜色中交相呼應。
夜色漫漫,當東方吐出一絲肚白時,沉寂了許久的許家突然喧鬧起來。
有人喊了第一句:“湖水吃人了!”
是個小廝,在清掃院子時發現,那平日清澈見底的湖水裏,竟飄著一具白骨,差點被嚇壞了膽子。
許家家規嚴,這一聲卻打破了平日的拘謹小心。
‘湖水吃人’這一話題很快的傳遍了許家的每個角落。
許禎靈第一時間將躁動壓了下來,她拎起裙擺,避開了所有人群後,匆匆走進屋內。
許家三姑娘的閨房除了照顧起居的幾個婢女外,無人踏入過。
因此,更無人知曉,在那許禎靈的床榻之下,還有一間密室。
密室牆壁上鑲嵌著夜明珠,將黑暗驅逐,宛若白晝。
故而,許禎靈毫無阻礙的疾步走到密室內,語氣急促:“父親,昨日二哥的骨頭被吐出來了。”
是了,並非湖水吃人,而是湖水吐人骨。
許禎靈有理由相信,若是這一消息再泄露,那引起的騷亂絕對不會比現在差到哪裏。
一向從容不迫的俏臉也跟著慌亂三分,她不安的看著打坐在石床上的人。
具體來說,將那團隱晦的黑氣稱作為‘人’已經是很勉強的了,許禎靈驚訝的發現,父親比她上次所見到時,又霧氣化了幾分。
許慎並未回答,隻片刻後,身上霧氣一點一點散盡,本來麵貌終於顯露。
他背對著許禎靈,出口的聲線竟如少年般清朗,全然不似古稀之年該有的滄桑。
“慌什麼,這些年你還是不及你大哥三分。”
許禎靈身子一顫,連慌亂都忘卻,隻攥著掌心,倔強的盯著自己的腳尖。
忽地,一隻修長的手入了視線,她的下巴被人抬著揚起。
入眼,一張俊秀而鬼魅的少年臉龐闖入視線。
她唇瓣微張,一時間,竟忘了所有言語。
“父……父親……”
許禎靈說話難得磕巴,看著這張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臉,‘父親’二字,便如何也喚不順利。
許慎笑了笑,對她的反應似乎很是滿意。
他鬆了手,將手掌端放在眼前,仔細觀賞,似在用目光雕琢著一件傾世珍寶。
“二十年了,總算成功了。”
他喃喃低語,又驀地一怔,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不,不對,這還不算完全成功。”
許禎靈愣愣的看著許慎,這輩子所有的震驚都在此時被消耗殆盡。
她的父親,竟然……
“禎靈,你方才說什麼來著?”
許慎話題轉的飛快,許禎靈張著唇瓣,無法回應。
“你說,你二哥的屍骨被湖水吐出來了?”
這一句,將許禎靈的三魂七魄徹底拉了回來,她點點頭:“是……”
許慎麵上不見慌亂,甚至,還有一絲欣喜:“沒錯,就該這樣,湖水吃了這麼多年的人,也該吐骨頭了。”
“可之前,是沒有的。”許禎靈焦急的道。
這麼多年,湖水始終是有進無出,這個時候突然反常,饒是她不懂是什麼原因,也知曉一個道理。
物極必反,當一個事件到了極致,便會開始改變路線。
許家安逸了這麼多年,莫非說,這樣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不同於許禎靈的擔憂,許慎眼底浮動的,隻有期待與瘋狂。
他從石床上站起,高出許禎靈一個頭的身體竟直直的摔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都措手不及,許禎靈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許慎麵色大駭,盯著自己動彈不得的雙腿,神情瘋癲。
“回京城,傳下去,許家要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