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生生的嗓音,喚的江采連忙起身,她挑眼望去,一團肉嘟嘟的小身影橫衝直撞的闖來。
一個猛紮,便撲到了其懷裏,江采急忙穩了身形。
看著將臉蛋埋在自己懷裏,一通亂揉的小孩,唇邊不自覺綻放一抹弧度,她放輕了聲音:“你怎麼了?”
“小叔帶我來探望娘親。”小金魚說著胖乎乎的小手往後頭一指。
隻見那手指盡頭筆直佇立的人不是容驍又是誰?
“殿下。”
容驍象征性衝她點點頭,江采笑著回應了下,便不多過問。
如今大宣群龍無首,君主容湛不顧大局,逗留西涼,作為操心天下的容驍,怎能不著急?
這次帶著小金魚前來,恐怕探親是假,想帶回容湛是真。
隻是可惜……
江采輕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容湛目前似乎並不想回去。
“娘親,我父皇呢?”
小金魚目光在殿中轉了一圈後,不見熟悉身影,順口便問。
身後的容驍麵色稍霽,暗自鬆了口氣,這大侄子還算聰明,幫他這個不太好開口的人問了話。
容驍是個武夫,心思淺,喜怒哀樂便都表現在臉上,此時見他如釋重負,江采有些憋不住的想笑。
原本壓抑的心情被這兩人的到來吹散大半,她語氣輕鬆道:“他在角西處理要事,估計還有幾日才能回程。”
擺明了,這話並非是回答小金魚這孩童的。
江采餘光中,瞧見容驍一臉了然,收了玩笑的心態,牽著小金魚的手送到其麵前:“勞煩容小將軍替我照看小金魚,我現在有事得處理下。”
許家之事迫在眉睫,多拖上一日,便多一日未知的風險,她得盡快解決。
而現下,第一步是要弄清楚薄沉究竟有無造反之心。
“方公公,沒記錯的話,再過兩日便是中秋佳節了吧?”
一直守在一旁的方貴聞言回道:“正是,往年西涼中秋佳節都會有他國來使前來一同歡度佳節,今年殿下打算如何辦?”
江采聞言微頓,隨即開口:“照往年的程序辦。”
話剛說完,腦海中頓時閃現一點白光,她擰了擰眉,又問:“中秋節那日,是否宮中守衛會盡數集中在宴會上?”
方貴雖不知她用意,依舊如實回話:“那是自然,屆時,來往的都是各國的重要人物,我西涼自然要保證其安危,故此,不僅是皇城的戒備會挪上一半到宴會上,就連整個京城的巡守都要做調整。”
如此特殊的時候,許家所說的薄沉將造反……
真是讓人不多想都不行。
“知曉了,你先去準備中秋宴會事宜,我想我需要去一趟平後的宮裏。”
江采的後一句話壓得極地,方貴未能聽真切,再想細問,她已然吩咐其去安頓小金魚與容驍的住處。
一行人走後,江采沉了眸色,徑直往平後宮殿方向走去。
……
經曆了一個晨霧中的試探,天早已大亮,此時平後的殿門正微微敞著,清晨並不熱烈的光束懶洋洋的打進去,吹開了一地光輝。
而平後,一反常態的隻穿了件單薄的裏衣,隨意的披著外衣,慵懶的倚在貴妃榻上,三千青絲便順著傾瀉而下,未經雕琢的麵上,少了妝容,便多了幾分憔悴。
可這樣的平後,從容之下,竟有幾分少女的憨態。
她趴在椅背上,望著遠方出了神,連江采的到來都沒有注意到。
最後,還是江采一聲輕咳,才將她思緒拽回。
平後見到江采,頗為驚訝,她微微起了身子,懶散問著:“殿下怎的有閑情逸致來我這兒?”
連‘本宮’都懶於加了,平後的反常著實引起了江采的注意。
“我前來,是有些問題想不通,想著,平後些許能給我些見解。”
江采婉轉的切入主題,平後挑了挑眉,饒有興致:“殿下請說。”
“平後認為,丞相薄沉是個怎麼樣的人?”
江采確信自己從一開始時便認真觀察著平後的表情,因此,即便隻有微弱的,不足為道的變化,她都能清晰的捕捉。
一如此時。
平後在聽到‘薄沉’兩個字時,上揚著的唇角降了個弧度,她目光在江采身上轉了一圈,緩緩道:“忠貞不二,能力卓越。”
江采了然的點點頭,平後見狀鬆了口氣時,就在以為她不會再繼續時,忽而,聽得她話鋒一轉,淩厲了語氣。
“是對先皇忠貞不二,還是對平後您,忠貞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