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束予昨兒尋人去貪狼營通知那納蘭大人船隻事宜,那匠人是宇文家介紹,估計那頭也是得到消息了,前日試水而行,獲眾好評,打算不久便行水上京,據說是上京一路可同武官同行,可減少沿途危機……而江淮水路,自己還是有這信心應對,不過終歸是有納蘭大人支持此建議,事情方可落實,於情於禮,當邀其觀之。
納蘭燁得知還是老地方,離了軍營便一路趕了過來,想那次商量之後,進貢事宜便鮮少插手,不禁有些曬然,念間,宣州城乾塢的塢前身影長立,風颯迎江飛舞,揚起袖擺吹淩。
“泠大人,”納蘭燁聲隨風揚,略帶寒意瑟瑟,觀這天不久將要入冬了。
泠束予夙醉過後並無影響,吹了會兒江風更是提神,一麵是監督船工水手補充沿途所需物資,等候那司徒老先生同行檢查船隻的部件程行,略聞岸來聲,方是朗笑做緝禮道:“下官見過納蘭大人,”少時,又迎手,讓其踏上船舶頭板,接著笑道,“大人來得正好,下官剛尋人備好了航行物資,這上京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納蘭燁見眼前礴船,頓時眸亮,“泠大人,這就是你要進貢上京的船隻?”他心中連連稱讚,好生氣魄,踏上船板,結實有力,船隻構造嚴密獨特,可見花了心思,不禁讚歎,站於船舺瞭望,乾塢一派海碌伴著陣陣吆喝讓人激蕩,想到這船如此龐大該如何護送,他眉小蹙,轉身又問,“走水路上京要多久?”
泠束予沉吟片刻,也是複述老者的話:“順風順水,船可全速而行,十天即可。沿途若有風雨,也不會超出半月,算過來是能趕上冬貢無誤。就是此番要勞煩大人一路護航了。”她笑容清淡,眸色帶歉。
“十天半個月啊……”納蘭燁拖腮凝思,繼而喃道,“能趕上就好,”他說著,抬首笑顏澄亮,“護航本就是我職責所在,在貢物上未能幫什麼忙,也隻能做些體力活,”他一聲爽笑,隨即而詢問,“泠大人可是也收到了消息,貢物上呈之際聖上邀百官同宴,賀誕辰大典。”
泠束予心想,這納蘭大人倒是童心未泯……似笑非笑,卻想起那個躺在病床的人……思此,她麵上慶幸的笑意,又回道:“大人可是勿要妄自菲薄,江淮上京,那水路說長不長……雖說少了陸路的翻山越嶺,冒著的風險也不弱。這誕辰之事,本官也收到急報……這進貢也算是六道奉上的賀禮了。若是大人無事,便是明日上京,也好到京城多個空餘時日,”她略是一頓,淺思,又接著笑道,“畢竟是皇上誕辰大典,下官也想湊個鬧騰,好回京城探親……”
納蘭燁會意一笑,卻突揚眉問:“泠大人,此次江淮貢物除卻船隻可還有其他,若是明日上京,是隨水路一並押送麼?”他才意識到,如今這貢物已不僅僅是年歲之物,還壓了“賀禮”之名,頓覺燙手三分。
泠束予聽他提醒,才是醒悟,忙道:“瞧下官這記性,除此之外,便是慕容家的熒惑館出產的紙木雕走馬燈籠……自然也是走水路一並押運,”她略思索,從衙門見過那燈籠,造工樸實,細看之下卻是切口平整,縫口無蹤,也堪是精工之物了,這一貢品已經送到那艘船上。
“貢品已經送至船上,官府派有看護,大人可要入倉查看一二?”泠束予特意提醒地說道。
納蘭燁頗有興致,聽她相邀,笑視頷首,隨她進了船倉,倉外守衛井然有序,儼然將貢品視為甚重,待入眼,是一盞琉璃燈盞,所謂走馬燈是在燈內點上蠟燭,燭產生的熱力造成氣流,令輪軸轉動,輪軸上有剪紙,燭光將剪紙的影投射在屏上,圖象便不斷走動,極為生動,但看造型和其他燈盞無異,比起京城宮燈更是缺少華美奢麗,隻是細看輪軸剪紙,不禁出口道:“泠大人,這畫上畫的是什麼?”
泠束予聞言,輕笑,答曰:“本曰走馬燈,應該是匹匹奔馬,而此次進攻的燈籠,卻不隻是這樣,”她見其眼中的頗有興致,也樂意看見這樣的眼神,又啟唇續道,“這次進攻的燈籠共有六雙十二隻,一雙為同,分別是奔馬,追日,眾星拱月,百家爭鳴,江淮六景,以及大人眼前的宣州造紙。以剪紙工藝,把江淮造紙的流程分總六部分,也就是六幅圖,用走馬燈的形式表達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