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燁微微訝異,複再細看,每幅圖描繪出來的畫麵的確像是在製造紙術,欣喜道:“泠大人果然別出心裁,江淮慕容氏產燈,又借此描以江淮風情,妙哉妙哉。”他再看了周側燈盞,看似簡單卻做工精細,非一般燭燈可比,心下對這州牧的心思愈發佩服。
泠束予被這麼一誇,頓然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想到官場善惡,誰知道真與否呢,收回神,方答:“愧不敢當,說道這燈籠自然是工匠的才能顯赫,下官豈敢居功,”她這念頭吩咐下去的時候倒是因為新奇,想不到居然能實行,而且做得這般好看,心下也是一陣欣慰,“若是大人沒意見,那麼上京之日就定在後日,昧爽之時,瘦西湖岸登。”
納蘭燁撇首一笑,應道:“若沒有泠大人的才智,又如何能用製出此等上品籠燈,”他複又爽笑一聲,繼而附言,“好,後日上京,如不嫌棄,走前再去吃上一頓好的,我做東。”隨後,她明豔笑顏與他攜伴而離去。
兩日後,宣州城郊,豫章縣瘦西湖。泠束予向納蘭大人與宇文大人傳了消息,便是在這瘦西湖登船出城,此處地靜,清晨便從乾塢順路而出,一來是此處四通八達,碼頭清靜,也比乾塢密集的船隻要來的輕鬆,便於船隻行駛出水關,二來便是私心,想讓他掩人耳目。
泠束予備好一切,不過是在船隻上等待即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帶著少許期待。
宇文騫今日心情爽朗,連讚這瘦西湖的景色即使寒冬依舊美不勝收,而宣州牧在此時傳信,今日便由此上京,淡笑,如約前往瘦西湖。
宇文騫隔著老遠就看到停在岸邊的樓船,這不就是集眾名家打造的戰船麼?甲板上迎風而立的女子早已等待多時,踏步而去,登上甲板,彎唇喚道:“泠大人,久等了,”他微微一躬,略表歉意,微惑,“咦?此次上京還有何人?”
泠束予剛才等待中,順道觀賞周景,讚賞西湖清風軟柳……而冬日卻是清冷,也是別有一番風致雅韻,忽聞他人喚道,回神淺笑而應道:“哈哈,下官也是剛到,宇文大人請入內艙。這次同行的還有爾江淮副尉,納蘭大人……負責一路護送,”她略做輯拱手,做請之姿,喚來侍人為其帶路。抬頭才是看見安遲遲疑在身後的步伐,歉意一笑道,“宇文大人,下官失陪一下。”
泠束予轉身向身側侍女小遲詢問:“遲,作什麼跟在這兒?”
小遲欲言又止,直到她發現自己的身影,遲疑腳步,還是上前低聲道:“楚公子離開了……藏非說他家公子不打擾您了……若是再見,你會知道的。”
“嗯,我知道,退下去罷,”泠束予神色波瀾不驚,才施然隨宇文大人後步進船艙之中,心中幽思,隻要不是永別,何懼相隔天涯。
納蘭燁按照約定時日趕到湖邊,早有侍從領著入倉,待看見那熟悉身影,倏而一笑,上前道:“抱歉,來晚了,讓泠大人久等,”一語落,他方注意身側男子,頓而眸亮,“騫弟!”他說完,心中對其頗多讚賞,可不就是宇文騫,當時大婚也有參加,自是見過幾次,上次科舉,更是一舉奪魁,光耀明楣啊。
泠束予與宇文騫在艙中檢查過上京貢品,再次確定無誤,約莫猜算著納蘭燁到來的時辰,又行至夾板上,少時,聞其言,而拱手喚道:“見過納蘭大人。”她抬眸,笑迎而出,繼而又言,“不久,這時辰剛好。來人,去讓掌托人通知水手,準備出船。”
宇文騫剛還在想,哦?還有納蘭燁啊,看來這次江淮對納貢一事極為重視。說話間,一男子入倉,他定睛一看,忽地下意識默語:可不是我那妹夫麼?他那一聲“騫弟”倒叫我為之一愣,雖然我年齡比他小,但他娶了我妹妹,不該叫我“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