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194章 鶴淚雲紫 心之歸屬(1 / 3)

雲紫娟悄然隱退,每行一步突然間變得艱難,繁重的愧疚,揮之不去,壓得自己好累,而此刻又添忐忑不安。她頓覺驚恐,倉促的決定,在這寬大的納蘭府,今日來客眾多,若是魚目混珠,晟兒不幸遭落歹人手中,又該如何是好?方才那聲聲呼喚“娘親,娘親”依然清晰存留在耳邊環繞,雖然自己已移步至府門口,或許是太過牽掛的緣故。

雲紫娟猛然停步,深眸盈淚湧出,回首張望,卻未見晟兒哭哭啼啼地跑出來尋覓,更覺驚慌,會不會晟兒迷了方向?不可,晟兒尚幼,如若未如自己預料,寄予納蘭家,稍有不測,將來如何向毅軒交待?她越發覺得該回頭,至少看到晟兒在納蘭族人的關懷下,才可以放心離開,否則晟兒一定會難過的。可憐的晟兒,命咋就這般苦呢?三年未逢親爹,而今又將失了娘親的嗬護。

雲紫娟複又拭去淚痕,雙眸焦慮盡顯,腦中閃過的念頭,驅使自己瞬間轉身折返,悄悄地靠近前廳,由外向裏尋視,終於映入眼簾,是那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不由得向前一步,卻驟變猶豫,鐵了心向外奔跑。既然天意憐惜,晟兒得以與親爹相聚,那麼娟也可安心離去,因為晟兒定會有毅軒疼惜。

納蘭卓晟抬起頭盯著毅軒,知曉了眼前人便是自己的爹爹,眼底隱有亮光,卻是強忍著沒有擴散開來,似乎是察覺到什麼,偏首往大門處瞧去,正見一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他指著大門道:“爹爹,你看娘親!娘親還沒有走!”

納蘭毅軒感覺到孩童眼中的疑慮漸漸消除,代之的是如決堤洪水般的情感,口中委屈的話語深深敲打著自己的心,那顆無比愧疚的心,自責默念:晟兒,都是爹不好,都是爹不好。他瞧著那雙明亮的眼瞳,淚也早已在眼眶中打起了轉,喉間滾滾,卻說不出話語,抑或,不知該如何訴說。突然一股熟悉感覺蔓延,那孩童眸間同樣驚疑,他轉首隨其的眸光視去,一抹無比熟悉的身影浮現,心間驚頓。

納蘭卓晟識趣地從爹爹懷裏跳下,估摸著娘親定是擔心自己,此番也定不會走遠,他伸出小手推了推爹爹的退,急叫喚著:“爹爹,快去快去,快去把娘親追回來!”

納蘭毅軒耳畔乍然響起孩童的話語,任他在懷間跳開,眸中的身影驟然急轉,似要極力脫離這熱切而愛戀的眸光。他腿間被那孩童小手輕輕推著,身形踉蹌著向前奔出,起手推開了阻住的眾人,不在乎眾人驚異的眸光和叫語,心間隻望能離那身影近些,再近些。

此時,雲紫娟深感不舍、絕別,周邊的喜慶氛圍,亦難改此刻傷痛的離別,可自己又能如何?畢竟與毅軒的初識,源於其欲入仕前之訪。

夢,遺落,滄海間,消逝無痕,芳心墜深淵,待得彼岸花開,奈何橋上問奈何,前塵已殤風花雪月,今生何必再染霜林醉?

因緣相識,惜緣相知,惜時相守,無論相隔天涯海角,縱使山高路遠,亦阻不了心中最深處那份牽掛,永恒不變。

緣分,既然生緣,何必拆分?夢醒,眷戀幽夢,唯恐初醒。輕許承諾,隻徒添悲。莫道無常,世事萬變。幾多愁歎,一江春水。

雲紫娟方才轉身離去瞬間,仿若萬箭穿心,雙眸盈淚,視覺模糊,想起曾經過往,更覺自己是禍水,更不可能得到毅軒的原諒。她心間默語:雪花紛飛,華麗蹁躚,勝過霓虹,紅塵似錦,惹誰傾心?款款真意,然,頃刻間,冰雪消融,又誰明了?依依不舍。若夢初醒,何處歸屬?今朝明夕,蒼天共伴。韶華如花,不過刹那,未敢奢望,君心如故。此生坎坷,負債累贅,一直以來,唯有君心,相濡以沫,縱使一別經年,依舊眷戀如昔。

終於彼此間的距離已是微末,納蘭毅軒探手扣住那隻弱似無骨的柔荑,回帶中將那身影攬入懷中,口中是發自心底間的醉人話語,暖言深喚:“紫娟,我好想你!”他隻一語,便已哽咽。

雲紫娟徑直往外奔去,未曾想隨後牽住自己的居然會是毅軒,這般熟悉的溫暖,唯有君能給予。刹那間,她重入君懷,聞得那聲“紫娟,我好想你”,淚止不住地滑落,心有千語卻因激動得哽咽,唯有喚聲:“毅軒!”她更想說的是:對不起!是娟害你被革職,失了一直為之奮鬥的前程。

雲紫娟螓首微垂,靜偎著舒適的肩膀,默念,一種相思,不分日夜,一生相惜,不分彼此,三世情緣,不離不棄。

納蘭毅軒的手臂堅定的攬曲,任由懷中的掙紮,手輕撫著那如瀑的青絲,讓那螓首偎在肩頭,耳畔是輕聲的低泣,哽咽的話語,心憐,知她所慮為何,輕聲啟語慰撫:“傻丫頭,哭什麼?”他的指尖,撫弄著秀發,慢慢地平複著她的心田,“娟,你知道嗎,為夫此生,共有三願……”他輕輕抬眸,“一是沙場馳騁,扶報國疆,如今世逢聖主,邊關穩固,這一願,可謂已無實現之日;二者廟堂安邦,封疆列侯,而今雖說品秩不高,卻也曾是一方疆主,也算遂了心願……”

納蘭毅軒看著她輕抬首,似要啟言,知她又言愧語,輕輕笑間,阻了她的話語,續言:“小時候,我隨父漂寄江湖,遍觀山水,後來,父親失蹤,我也歸了容止,然而這漂寄的夢,卻時常紊繞在我的心間,這第三願,便是尋父足跡,寄情江湖,”他低首,瞧望著她的雙瞳,眸中,是輕柔的期盼,續而輕語,“你,願意和我去圓這個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