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2 / 2)

好的辣椒油,是亮紅色的,不管是吃麵,還是拌涼菜,舀一大勺拌進去,綿長的香辣味,在嘴裏纏繞,不知不覺就吃掉好多。

外出念書的學子,返校之前,母親會炸一大罐子油辣椒,用小桶裝好,再裹幾層塑料袋,裝入行囊。到了學校,能吃一兩個月。家裏條件好的,會在辣椒裏添加花生芝麻和肉絲。不過這樣的辣椒到了學校,會被消滅得更快。

糊辣椒,是曬幹後的幹辣椒,在火上烤到焦香,再搗碎而成,拿來做蘸水,吃湯菜必不可少。

雲貴川人愛吃洋芋坨坨。切成食指大小的洋芋塊扔下鍋去炸,愛吃脆生的早點撈,愛吃綿軟的炸到金黃。炸好的洋芋,撈起來放在油鍋上的一圈鐵皮上冷卻和濾油。一份一塊錢,店主會拿小碟子裝好遞給你,說:“蘸水自己做”。

小桌上,有蔥花、蒜末、鹽、味精和炒好的芝麻,一樣取一點放進碟子,再加入剁碎了的折耳根,還有焦香的糊辣椒,一碗蘸水就做好了。一個小吃攤,生意好不好,完全看這一碗蘸水怎麼樣。而同樣的材料,不同的人,打出的蘸水味道也是大不相同的。

在這裏,我必須驕傲地說一句,我就是那個最會打蘸水的人。

以前,我以為自己作為一個雲南生四川長的人,已經是很能吃辣椒了。直到我離家之後,去了湖南,才知道,年輕人,太幼稚了,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

辣椒,是人家的主食啊!

你看那個路邊吃粉的小孩子,五歲的樣子,一勺一勺往碗裏加辣椒的。那一碗染紅的湯粉,看得旁邊的外地人一臉驚恐。小孩挑了兩根粉,吃下嘴去,搖搖頭自言自語:“莫味道。”又倒了一碟子幹辣椒粉上去,用筷子拌一拌,呼嚕呼嚕一通吃,末了,還抱起碗,把湯喝幹淨。外地人,已是,目瞪口呆。

我去湖南,還是很過癮的,剁椒魚頭、小炒肉、糟辣椒炒油渣,樣樣吃得心滿意足。離開前,去了一家路邊的蒼蠅小館,老板十分熱情:“吃點啥?”

“你們家什麼最辣?”

“醬板鴨。”

“那來一份嚐嚐。”

“微辣的?”

我頓感被羞辱。

“要什麼微辣,盡管來正辣!”

“你確定?”

“確定以及十分確定。”

然後醬板鴨就來了。

我滴個天爺嘞!那個爆裂的呀!桀驁不馴呀!滲透在每一絲鴨肉裏,在口腔裏翻滾。辣得人直吸氣,辣得人直噴火,嘴巴好疼,開始流淚,清鼻涕也來了……欲仙欲死之際,趕緊喊:“老板!你家有什麼飲料?”

老板過來了,臉上洋溢著含義複雜的微笑。

也是在那次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涼茶、酸梅湯的,都不管用,牛奶,才是最解辣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