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什麼山珍海味的,雲錦隻買了兩塊嫩豆腐,用油紙包著,準備回家就著頭兩撿的野雞蛋炒炒吃。
結果剛接過來,兩人口水就止不住了,幹脆一人一塊,直接啃起來。
細膩順滑的豆腐塊滑進嘴裏,隻嚼了兩下就沒了,沒有任何甜鹹的滋味,錦年口咬著,吃的噴香。
“姐姐,以後我們再買豆腐吃吧,”錦年幸福的眯著眼睛,含糊不清的道。
雲錦將手上的豆腐渣倒進嘴裏,將嘴裏的一點咽下,笑著答應,“好,等老板發了銀子,我們就去吃個夠!”
兩人這次選了條從未走過的大路,隔著圍欄眺望,能夠看到遠處零零散散的幾座庵廟,色已晚,行人都歸了家,隻餘下廟前道上一溜的黑樹影子。
圍繞著城鎮在平靜流淌的樊河水不知從何而來,水下黑黢黢的一片,仿佛多大的動蕩也激不起一絲波瀾。
回去的時候都黑透了,兩人沒有點燈,端盆水借著月光簡單洗洗後,摸黑鑽進被窩。
今晚的錦年竟然沒有往自己懷裏鑽,雲錦疑惑一下,也沒有多想,想著明還要早起,翻個身就睡熟了。
錦年將四肢伸直,暗暗繃緊,隻有這樣做,渾身的酸疼感才消失。
……
昏暗的燭火“滋滋”冒著黑煙,雲錦打著哈欠眯著眼睛穿針引線。
朱老板老板發了銀子之後,雲錦立馬就去三條街以外的布料鋪子買了粗布。
至於為什麼要跑這麼遠,雲錦心裏有打算,朱老板鋪子裏的都是好料子,自己肯定是買不起的。
直接去隔壁買?
這片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朱老板鋪子裏打雜的,下了朱老板的麵子,那也太難看了。
布料買回來,自然是要做衣服的,這裏氣也涼了,不做件襖子,這個冬怕是撐不過去。
雲錦去街上的裁縫鋪打聽了價格,不禁感歎道,花錢找別人做也太貴了,還是自己做吧,這雲錦也不會啊,幸好馬大姐人好,把步驟細細敘了一遍。
聽起來並不困難,雲錦嚐試著做,也還可以,拿起來會看,倒是像模像樣的。
“姐姐,快點休息吧,”錦年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他都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姐姐還在做衣服。
雲錦“嗯”了一下,聲音帶著鼻音,“你先睡,我把這個領子縫上就休息。”
本來兩人好各做各的襖子,這樣快一些,直到雲錦發現錦年看著厚重的襖子裏隻裝了一點棉花,剩下的都是柳絮和其它的一些什麼。
雲錦眼睛當時就紅了,她也沒有什麼,轉頭就去街上買了許多棉花。
錦年試圖阻止雲錦拆棉襖的動作,“姐姐我不冷的,你往這裏放的棉花太多了,我怕熱到自己,才換出來的。”
“阿年,你這就笨了,”雲錦強忍著眼淚,一把將襖子奪過來,解釋道:“做個棉襖才多少錢,你要是病了,我們還得去抓藥,對不對?”
錦年低著頭聲辯解,“我不會病的。”
冷風已經過來了,怕凍著錦年,雲錦心裏著急,平日裏也沒空,隻能連夜趕做。
終於趕在徹底冷前,錦年穿上了暖和的襖,因為是第一次做的緣故,襖子的袖子都一大一,邊角也不甚整齊,微微翹著邊。
錦年卻當寶貝似的看著,這是他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錦年過了有生中最好的一個年,穿著雲錦親手做的又軟又暖和的襖,端來熱氣騰騰的餃子在床邊,還有馬大姐送的一盤涼菜,和姐姐裹著被子圍坐在床上大口吃著。
沒有到處漏風的破廟,沒有薄的穿了像沒穿一樣的衣服,也沒有了空空的肚子和旁邊臭氣熏的老乞丐。
大約是熱氣刺激了眼睛,錦年的眼一陣發酸,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雲錦本來低頭扒著餃子,一看到錦年哭了,趕忙找手帕給他擦淚,笑侃道:“怎麼,是不是餃子太香了?阿年都被好吃哭了。”
“是啊,”錦年抹幹眼淚,笑著,“因為姐姐包的餃子太好吃了。”
雲錦將自己碗裏的餃子撥出來幾個到錦年碗裏,輕輕捏著錦年的臉,“好吃就再多吃幾個,”這段時間,錦年胖了些,臉上長了不少肉,捏著肉乎乎的,舒服極了。
錦年點著頭,大口將餃子往嘴裏塞,野菜肉餡的,雖然隻有零星幾點肉沫,但還是香的想讓人把舌頭吃進去。
不知道老乞丐現在怎麼樣了,錦年心裏一陣發澀,有些堵的慌,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裏,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