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的時間很快,嗖的一下我們就要返城讀書了。讀書是痛苦的,我從小就這麼認為,確切的說是讀學校裏的書,而不是課外書。我們戀戀不舍的離開外公家,離開小夥伴。返城的船,返城的車,不再吸引我們,失落至極。
我回來接著讀一年級,學校離舅媽家很近,繞過幾個巷,走幾步台階,就拐到了校門口。班上來了新同學,對我來說就是陌生人,我怕生,喜歡一個人。不管怎樣,我的小學就這樣開始了。
學前班學的東西一點作用也沒發揮出來,我依然上課如夢遊,幾次考試都是班上倒數。有一次外麵下大雨,舅爹來接我,但還沒下課。大人們在教室外透過窗戶看我們,我立馬坐直,一副專心聽講的樣子。那是堂自然課,老師開始提問,很多同學都舉手了,每個人都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我也不示弱,弱弱的舉起小手,但心卻在默念:老師,你千萬別點我啊,我隻是打醬油的。可惜,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我被點中了,大概是我平時沒表現,老師看我舉手就特別關照一下。我發著抖站起來,低頭胡亂說一通,老師聽完,無奈的搖搖頭,示意我坐下。真是丟臉丟大發了,所以後來我堅信一句話,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智也。人不能裝逼,裝逼也得有資本。
下午上課前要做眼保健操,我曾經一直深信這操對眼睛有好處,但現在的我六百度,和瞎子差不多,所以不信了,現在一聽那聲音:眼保健操現在開始,我就扶一扶眼睛,低頭走過。最後一節課,校長定時定點通過廣播發表十多分鍾演說,講話的人越說越來勁,我們這些聽眾睡意綿綿,在幻想著有朝一日送校長一箱封口膠。有一次中午最後一堂課,我的屎急,但校長還在那哇哇的侃個不停,我又不好意思舉手請假,隻能用內功憋著。鈴聲一下,我就往外跑,剛跑到舅媽家,屎就拉褲子裏了。我認為每個小孩都有把屎拉到褲子的童年經曆,所以我也不覺得丟人。舅媽當時很想賞我一巴掌,但看我那猴樣,就笑個不停。
課間十分鍾,大家喜歡把白紙折疊成各種形狀,比如船、青蛙、孔雀等。如果你看上了某個工藝品,就需要用三張白紙來交換。當時學校很流行,會的人也不教別人,避免徒弟超越自己,搶飯碗。有一次我和同學去學校小賣部買零食,在地上意外撿到一元錢,我們那個樂啊,打算美美吃一頓,一人五毛分了,沒想到後麵突然閃出一同學,他指著我們說:給你倆三選擇,一是我們三個平分了,二是上交老師,三是你們自己分,我去告老師。我們左右琢磨了一番,發現一元錢沒法平分成三份,我們隻好把錢遞給老師,老師上課表揚了我們。其實我們很想知道那一元錢被怎麼處置了,但在中國,你隻能捐款,不能知道款去哪了。
和現在小學生一樣,放學回家就寫作業,有一次我做完作業在門口玩,看見一學長在路邊玩玻璃彈,我湊過去問他:你不用回家做作業嗎?他低著頭自信的說:我是班長,我不用交。這句話深深的刺激了我,大概是從時起,我開始向往擁有權利。不過可惜在學校生涯中我從沒當過班幹部,大學畢業後也沒從政,看樣子我就是交作業的命,沒法擁有特權偷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