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洪縣是古人陳子昂的故居，寫“登幽州台歌”的作者：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對於他這首詩我不是從課本學的，五六年級時電視熱播“還珠格格”，主角小燕子引用此詩：前不見蹄磅，後不見烤鴨，念肚子之空空，獨愴然而涕下。全班課後熱烈討論此詩，於是我才知道自己居然活在名人的城裏。
射洪縣的中部有一段古城前，還保留著四五個大城門，每個門都有自己的名字，太和門、玄和門等等，我推理應該是唐朝建築。城牆下部被改裝成了一格格的鋪麵，城牆上部則成了茶室（麻將室）和冷飲店。爸媽在城牆外買了個三室兩廳的單元樓，一百多平米，和舅媽家相比，簡直大太多了。我親哥也接了過來，他比我大四歲，前幾年在爺爺家寄居。
爸媽要給我們找合適的學校，射洪縣一共有六個小學，一小、二小、三小直到六小。一小教育質量最好，離家也近。於是我們去一小找老師，希望學校能收留我倆。我哥運氣好，被收了，讀五年級。有可能我一看就是笨蛋那類人，學校老師叫我當場寫篇作文，我發揮想象大筆一揮，遞交上去，看完後，老師和我爸朋友一陣狂笑。各種語句錯誤，邏輯天馬行空，最後結果自然我被哢了，無緣一小。那就去二小，二小啥也沒說就把我招安了。但二小老師也認可了我的笨，要求繼續讀二年級，我成了半個留級生。二小離家遠，我步行到校要四十分鍾左右。爸媽把我們安頓好後，又回雲南繼續苦錢養家，叫外公來照看我倆。
家附近有個休閑地叫東方樂園，裏麵有戲班，外公每天下午準時去聽戲。我爸從雲南帶了隻鸚鵡給外表作伴，外公早晨邊喂它食，邊教它說話，外公就當來養老。但我和我哥卻像野馬一樣，不學習，瘋狂的玩。我在二小依然是差生，一次老師上數學課，我聽不懂，就用小刀切橡皮擦消磨時間，老師看見了叫我站起來，我沒理解老師為什麼要叫我站著聽課，大概是顧及我太小看不見黑板。我繼續切著橡皮擦，這下把老師惹毛了，大罵我一通，我這才意識到原來上課不能自玩自的，得專心聽講。上課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對老師來說是對他們最起碼的尊敬。到現在我都不喜歡老師這職業，它在我心中沒太高的社會地位，主要是我大學經曆過老師間的政治鬥爭，各種心寒。我對大多數學校的理解就是一企業，想辦法賺學生和國家的錢，實際貢獻意義並不大。在中國，學校崇尚的是一種權威，而不是創新與突破。
我在班上認識了一妹子，她叫荷花，我同桌。她家離學校近，每次下午放學我都和她一起回去，然後去她家完成作業，她教我跳橡皮筋，雖然那是女人的遊戲，但我覺得很有意思。她有個弟弟，遊泳不幸溺水死了，我第一次見人右臂帶黑色孝帶，第一次了解到人類的生命有盡頭，我們隨時有可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所以，我決定玩得更HIGH。
我哥比我還頹廢，他在農村野慣了，來到縣城自然升級，抽煙喝酒打架逃學，再加上那時香港大哥片流入大陸，他成了一名“出色”的古惑仔。外公管不住我們，對我們放養。和我哥混，我也邪惡了，做了不少天真的缺德事。首先是偷外公的錢，我們那時沒零花錢，最多一周幾塊錢。我哥在江湖上混，資金是最大問題。於是他開始策劃偷錢，我成了唯一合夥人，我哥承諾，事成之後，五五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