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混到初中,父母覺得我已長大,於是又把我轉交給了他的好朋友陳叔。子昂中學是封閉式學校,我隻用周末去陳叔家住幾天,對父母和陳叔來說都算省事。
入學,我抗著衣服和被子找到了宿舍,選了個靠門的上鋪,宿舍是十二人間,每層樓隻有一個公共衛生間。
沒過幾天,我們開始軍訓,就在學校內軍訓。我們在烈日下站軍姿,一隻螞蟻在我臉上散步,軍官走過來把它抹去,對我說:小夥子,好樣的。其實我根本感覺不到那隻螞蟻的存在,但聽到這話,心裏瞬間冒出一種成就感,站得更直了。旁邊不少女同學被曬暈了,被一一抬走,我那個恨啊,恨自己還不倒,恨太陽還不夠烈,求被抬走啊。
教官教我們疊被子,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要把被子搞成方塊,何必折磨這個被子呢?我想被子的最佳狀態還是攤成一團好,所以現在我每天早上起床,腳一蹬,被子裹成一團,就閃了。有人說把某件事堅持做21天,它就能形成一個習慣,可惜軍訓隻搞了10天,SO軍人的優良傳統我一個沒學到手。軍訓結束後,校長要檢閱,對於校長來說這是展示權利的最好舞台,他和一些領導自以為是的從我們麵前走過,揮揮手,“親切”的說:同學們好,同學們辛苦啦。然後我們像傻子一樣回應說:校長好,為人民服務。話未落音,又曬暈幾個女生,領導們依然往前走,揮一揮衣袖,繼續說:同學們辛苦了······。我們的父母站在場外,風塵仆仆的看著我們,對大多數父母來說,聽話的孩子是喜歡的,獨立孤行是可怕的。看著我們被這樣馴服得乖乖貼貼,他們心裏多了些欣慰,對學校也是放了一百個心。因為家長的需求,所以中國教育更偏向馴服,如果誰太獨特,一律抹殺,毫不留情。
軍訓期間的晚上,幾乎每天都能聽見一些學生在被窩裏哭,他們想家了,想爸爸媽媽,剛開始一個人哭,其他同學慢慢的引起共鳴,然後大家一起低聲抽泣,整座男生宿舍如同後宮怨婦一般。我在外麵獨立慣了,對這種感覺有點匪夷所思,看來自己還是蠻堅強的。一個人如果對某種環境很依賴,一旦這個環境突然消逝,就會迷茫,像迷失在深林中的小兔子,會覺得四周草叢中隱藏著眼睛發綠光的野狼,隨時準備跳出來襲擊自己。人這一生,孤獨是常事,耐得住寂寞的人,其實並沒長大,隻是變成熟了,對一些感覺麻木了。
有一次軍訓小息,我去爬鐵杆玩,從高處滑下來的時候,褲子不小心勾到了一個凸出的鐵釘,褲襠瞬間拉開了個大洞,我害羞得不得了,看看周圍還好沒人,迅速奔去小賣部買了幾個夾子,挨邊把口子夾起來,從遠處看我穿的就是當年最拉風的木夾子休閑褲,然後我閃回宿舍把褲子換了。沒想到這事被班主任馬老師看見了,第二天她來到我宿舍,叫我把撕破的褲子拿出來,我害羞的把褲子掏出來遞給她,心想肯定要被批鬥了,沒想到她拿回去連夜給我補好了,然後對我說:以後小心,注意安全。我心裏超感動,對馬老師增添了許多好感。直到我最後轉校,對馬老師依然是隻有感激。可惜我這幾年搬來搬去,那條褲子弄丟了,要不然也要珍藏起來,留作回憶。
學校食堂的飯菜爆難吃,表麵上菜裹滿了油,其實吃下去一點營養也沒有,下午照樣餓得很快,據考證那些油是地溝油。學校沒有小賣部,我們隻能無限期忍耐食堂的折磨。吃方便麵成了我們最奢侈的一件事,每個周末回家,大家多少會背幾包來學校。有的同學沒過幾天就把泡麵吃完了,於是有多餘泡麵的同學開始高價拍賣,往往一包八毛錢的福滿多,可以拍到4元錢。正義感十足的同學看不慣這投機倒把行為,於是打報告給老師,班主任得知後,親自帶一隊人馬來掃街,如同城管滅小販,方便麵全被沒收,後來大家吃泡麵都很低調,甚至躲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