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在睡夢中被林容喚醒,聽得不明不白的,她擰擰自己的大腿,問:“是你聽錯了還是翠翠說錯了?”
“都沒錯,錯的是那對狗男女!”林容細說了他們今日的表現,並告訴她金豆是王玉生的孩子,翠翠隻是個奶媽,“這倒還是小事,王玉真名叫宗玉萍,是真正的熊耳夫人,聯係上她同母異父的哥哥李德輝,出了惡毒的計劃出賣城池。王立動員堅決抗敵的人出城,一則怕我們壞他的大事,更多的可能是讓我們出城送死,達到他借刀殺人的目的。”
“狗東西,”青苗聽明白後翻身躍起,提起寶劍就往外衝,“老子去殺了他們。”
“深更半夜,一個人衝得進宮嗎?”林容拉她不住,忙喊,“七月,快來呀!”
鳳兒剛剛放好翠翠給她的鍋巴,跟著去推醒七月,七月赤腳跑來,邊走邊問:“母親犯病了?”
青苗嚷道:“七月,王立和那女人要獻城了。”
“母親,我早就看出跡象了。”七月小聲說,“我已經秉告其他將軍,正在密切注視王立的動向,商議對策。”
“商議什麼?把王立那龜兒子宰了就是了!”
“我們還沒有真憑實據,他是元帥呀!”
青苗給了兒子一巴掌:“安節怎麼留下你這個孬種!元帥又怎樣?趙小兒還是皇帝,投降時離我遠了點,要不然老子也殺了他。”
七月說:“母親,張夫人,賣國之君不是君,賣城之帥不是帥,可是兵權掌握在他手裏。近來,他把精銳全部調進宮中去了,一邊接受城下糧食,一邊頻頻派王一出城,今日竟敢白天就吊他上來,如果我們以卵擊石,定將被按上謀反罪名的。”
青苗還是坐立不安:“難道我們就舉手投降,跟著他們去討殘湯剩水?”
七月長歎一聲:“大勢已去,釣魚城是守不住的了。”
“逆子!你妖言惑眾,莫非也要跟隨他投降?”
見青苗又要朝兒子撲去,林容攔住她,沉悶地說:“七月說得不錯,釣魚城已經沒有希望了,大宋江山也一去不複返了。”
青苗不相信地端起油燈湊過去,看到那灰白的臉肅穆沉鬱,如木雕石塑,她惶惑了。自己是父親叛逆的女兒,是丈夫任性的妻子,是兒子蠻橫的母親,也是元帥不服從調令的部下,她隻服一個人,就是林容,於是問:“張夫人,你說的是反話吧。釣魚城堅守三十六年了,難道就要葬送在那一對狗男女手中?”
“青苗,靠罵是挽救不了城池命運的。”林容搖搖頭說,“不是老天爺要滅亡我們,而是大宋自己滅了大宋,是趙家人自己斷送了江山的。”
青苗將椅子的扶手一拍,站起來說:“釣魚城的軍民沒有怕死的!”
“不能因為他們不怕死就將他們活活餓死吧。”林容冷靜地說,“百姓餓死了,王立他們餓不死。”
“都是那妖精聯係外敵送糧食的吧?”青苗問。
“一個女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大宋是怎樣衰亡的?難道也僅僅因為女人? ”
“張夫人說得有道理。”七月讚同道,“釣魚城的主帥腐敗了。”
林容進一步說:“釣魚城軍民為了勤王上山建造的皇宮,精致的樓台亭閣根本沒有空著,還有那麼些金銀珠寶,連同熊耳夫人這些‘戰利品’都被王立享受了,他就等我們餓死了好開門迎敵。”
青苗不敢遷怒林容,就怒視著兒子說:“餓死也不當亡國奴!”
林容冷靜地說:“我們應該有這樣的信念,但不應該強迫百姓與我們共存亡,隻要還有一點生存的希望,我們就要給他們一線活下去的生機。”
“請問張夫人,依您的意思,王立找條路降元,也可以說是在為百姓保命著想了。”青苗問得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