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以此作歸降的理由,但願能保得住大家的性命。”林容依然麵不變色。
七月也憂心忡忡:“我們也顧忌這一點,忽必烈能不遵循他先汗的遺詔?”
“據翠翠說,王立已經得到了元主的承諾,王玉為了保他與兒子的性命,找到了娘家哥哥。隻要我們不製造對立,傾城出降,也可以算一種策略。”林容補充道。
青苗一步竄到林容麵前,指著她鼻子大聲喝斥:“這是什麼策略?是賣國求榮的策略,是拱手讓城的策略,是貪生怕死的策略!依了這個策略,我的安節遇難,你的張玨殉國,還有我的父親與馬家寨的好漢,統統都白死了!他們不是死得冤枉嗎?”
林容堅定地回答:“不冤!如果沒有我們釣魚城頑強的抵抗,四川早完了,大宋也早完了,所以,他們很可能不遵守蒙哥大汗的遺詔,很可能不保全釣魚城的軍民……”
“饒我一死我也不投降。”青苗越聽越不是滋味,站起來指著林容說。
七月怕他母親傷了林容,打斷了她的話,攔到了前麵:“母親,你有話好好說!”
林容不怕,走上前,將青苗扶到椅子上坐著,以手撫肩,輕聲道:“我不是主張投降,我隻是說,我們的丈夫死得不冤。誠如你說的,王立策劃降元是民族的罪人,我隻是想利用這點讓我釣魚城軍民得以不死,我們將來可圖東山再起,清算他的罪惡……”
“不!作為守土抗元的將士,寧願站著死,不願跪著生,我一定盡心竭力保土安民,以身殉國,我們隻有城破與民同死這一條路。”
看青苗如此堅決,七月看著林容,徹骨之寒把他的語言凍成了冰彈子,一粒粒地吐出來:“你、的、高、見?”
林容按自己的思路說了下去:“天道有常,如四季輪回,青山不老,綠水長流,既不是趙家子孫的,也不是成吉思汗後裔的,它是百姓的……”
七月也忍不住了:“照你這樣一說,管它什麼人來當皇帝都是一樣的了?”
“華夏大地上,也有為數眾多的少數民族在我們漢人的統治之下。”
青苗問:“就讓王立出賣釣魚城是不是?”
“我們還要說服城中的軍民不要互相殘殺。”
“就讓我們老老實實當順民是不是?”七月實在忍不住責問道。
最信任的人終於暴露了叛逆的嘴臉,青苗有如挖心刨腹一樣難過,她倏地跳起,對她揮起老拳,但想到她受的苦難比自己的還多,那拳又停在半空中,她伸開食指,指向門外:“你,你,你這個通敵賣國的賤人!我恨不能……你給我出去,你給我走!”
林容一生中受到誤解和委屈太多,根本不當一回事,心中的隱痛仍然掩蓋不住臉上的微笑,她喜歡青苗母子二人愛憎分明、大義凜然的性格:“走,我是要走,但要與你們一起走。”
“我們走到哪裏去?”青苗母子糊塗了。
“出城,下山,到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去!”她拉住青苗的手,就像拉她去看臥佛一樣輕鬆。
鳳兒先跳起來了,樂得拍巴掌。青苗問:“像我父親一樣,不再受人約束?”
見她點頭,青苗將信將疑:“就我們這幾個老婦人與七月?我們去做強盜?”
“我們老了,還有七月、九月,不是做強盜,是做好漢!”
七月樂了:“原來,您和我們幾個將軍想的一樣!”
“那是造反呀,您可是官太太!”青苗不信,“不像我,骨子裏流的是強盜的血啊!”
“我骨子裏也沒有流過屈服的血,我是決不投降的。”
“對,我們反了!你怎麼不早說?我怎麼沒想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