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遠遠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眼中溢滿淚光,也許上蒼真的不薄,在經曆無數劫難之後,還能賜給她予作母親的權利, 這個小生命帶來了無盡的希望,過去的陰霾都盡數散去,也許以後,真的隻剩下美滿的日子了吧。
接下來的幾日,來祝賀的人幾乎踏破了秦府的門檻,大多是京都的高門貴胄,秦夙少年有為,多次立下戰功,他有了後人,自然得享萬戶侯的無上待遇,而秦夙擔憂青琳身子,這兩日都未讓她出去見客,隻見成車成車的禮品送入沐芷院,一屋子的奴才都喜不自勝。
秦夙看著欣喜的青琳,嘴邊也不禁展開一個溫情的弧度,柔聲道:“看看喜歡什麼,就留在屋中用著,剩下的叫碧兒放進庫房中,這些都是你的,還有給我的小兒子的。”
男人的柔情打動了她,也許這是所有人都豔羨的好日子吧,如今她真的擁有了,雖然這感覺並不真切,然而身後卻實實在在是溫情柔軟的懷抱,她聽到最後一句,隻不可自抑的輕笑出聲:“你怎麼知道是兒子啊,萬一是女兒呢?難道你不喜歡女兒麼?”
秦夙憐愛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輕聲道:“怎麼會,這是秦府的第一個孩子,我怎麼會不喜歡,隻是是兒子的話,他可以同你習武,繼承你這果決幹脆的性子,你呢?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
她將身子往裏靠了靠,天色漸涼,屋中早早地便早早地生起了爐子,暖洋洋的,窗邊的梅花開得正好,在床邊一眼看去,仿佛便能聞到滿院梅香,屋中布置極為雅致,完全沒有武人絲毫的粗魯。青琳看了看屋子,覺得十分歡喜,隻喃喃道:“其實我更喜歡女兒一點,若有了女兒,我一定不要她習武,教她撫琴,畫畫,以後再為她找個好夫婿,秦夙,我希望我們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再也不要卷入戰亂,災禍裏了,這些,我們擔著就好了。”
屋中暖爐融融,秦夙緩緩將她抱得更緊,眸色漸漸變深,麵色也漸漸變得肅穆起來,緩緩道:“我何嚐不希望,隻是如今各國割據,戰爭難免避免,我同你一樣,也希望我們的孩子平安一世的。“半晌之後,又不願她再想起這嚴肅糾結的話題,隻笑道:”不說這個了,今日這麼多禮物,最喜歡哪個,同我說說?”
懷中女子撇過頭,嬌媚一笑,隨後撐起身子,下了床,在堆成小山的禮物中拿出一個碧綠色的盒子,打開之後,是一幅意氣風流的題字,短短四句詩,卻不由引得人讚歎:“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很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字字蒼勁有力,仿佛能使人看到作者那逍遙自在的心境。
秦夙看後,不禁讚歎道:“這是前朝趙裕的真跡?如今他的臨摹作都已少見,更何況是真跡,送你的人有心了。”
青琳點點頭道:“這是宋元帥遣人送來的,他是摸準了我的脾氣了,知我不愛金銀,送這樣一幅字畫,倒能讓我開懷,回頭你派遣人親自去道謝,這平白無華的字畫,倒真真是送到我的真正的心意了。”
秦夙點點頭,不經意撇過頭,竟撇到了一個小小的錦盒,素色的表麵,很不惹眼,他好奇的打開,裏邊竟是一支銀光閃閃的長生鎖,他隻看這鎖子一眼,麵頰便立刻變了顏色,不知不覺將這鎖子收入袖中。
青琳將那字畫收好之後,轉過身笑著同秦夙說:“今晚在這裏用膳嗎?我叫碧兒做幾個開胃的小菜,最近吃飯總是吃不好,再這樣啊,孩子生下來該怪我不好好照顧他了。”隨即,她低下了頭,摸摸仍然平坦的小腹,目光中的柔情似要劃出水來。
秦夙歎息一聲,將她擁入懷中,吸了吸她發中醉人的茉莉香氣,低聲道:“今晚便不在這裏用膳了,李大人的獨子明日便要娶親,今晚我應去賀喜的。”
青琳點點頭,微笑著踮起腳,在他頰上親吻一下,而後目送他離開,此時她的麵龐雖依舊慘白,但卻有了滿滿柔情,再也沒有從前的憂愁與愁思,像一朵新生的梅花。
出了門後,秦夙才歎口氣,將袖中之物拿出來,盒子因被他的手緊緊攥著,有些變形,他緩緩打開那盒子,放在手心中,仔細端詳那手心中的長生鎖,鎖子本無奇,隻在中央刻著一個字,隻是這字在一下下剜著他的心,那是一個:“丹”字。方才,他一眼便識出了這鎖,這是太子雒丹弱冠之前,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如今太子已死,不知是宮中的哪個有心人送來,想要勾起青琳痛楚的回憶,想要鬧得秦府大亂,如今青琳有孕,正是掰倒他這手握重兵的 大將軍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