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琳的淚水驀然流了下來,她急忙別過臉去,用寬大的衣袖擦幹了眼角的淚跡,再次轉過臉時,她已然笑靨如花,坐在床沿之上,微笑著對秦夙說:“好,那我就陪陪你。”
秦夙蒼白的麵龐上頓然綻放出一個笑容,隻是這笑容在眾人眼中看起來,是那樣蒼白無力。青琳看著他俊朗的眉目,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麼?”
秦夙盯著她,緩緩搖了搖頭,說道:“若有辦法,哪能落得如此境地,青琳,我曾經對你那樣不好,我曾經那樣辜負過你,傷害過你,這是我的報應,是我的報應。”
青琳急忙捂住他的嘴巴,焦急的說道:“不要胡說八道,你的日子還有很長,怎麼能夠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秦夙搖了搖頭,緩緩伸出手來,拿開了她的手,笑道:“不要擔心,我可以去陪著我們的孩子了,那個時候,我會告訴他們,他們的娘親是多麼好的一個人。”
青琳撇過身子去,不忍再看他的麵頰,忽而聽到他長長歎氣道:“我已然安排好了人手,等到天一黑,你便從城北離開,不要回京都,走得遠遠兒的,再也不要回來了。”
青琳疑惑問道:“為什麼?”
秦夙說:“我命不久矣,明日楚軍勢必要來攻城,青琳,此刻我再也顧不得士兵大義,其他人我都可以不問,隻是你,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就算山川崩塌,河流幹涸,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的活著,答應我,好不好?”
瞬然間天地變色,心中再也不能不起一絲波瀾,七年的愛憎,最終命運還是將這紅線緊緊地牽扯著他們,剪不斷,理不斷,割不斷,就算是心隔著再遠的田地山川,最終,他們還是緊緊地依靠著彼此。”
青琳的淚水再也無法控製,似決堤一般,她捂住嘴巴,麵目上是無盡的痛苦,十三年前,爹爹帶她去過江南煙雨中縈繞的小鎮,她曾經看到男子在女子秀致的手腕上係上纏繞的紅線,那時候的她傻傻的問爹爹:“為什麼他們要用繩子綁在一起呢?”
那時候爹爹揉了揉她的頭,笑著說:“傻孩子,,命運就如同一根紅線,以後你總要同一個人緊緊係在一起,不是將手腕係在一起,是將心係在一起。你會喜他所喜,悲他所悲。你會因他感受到這世間最快樂幸福的日子,也會痛苦,會難過,不過這些都不要緊,因為他會是你心中的那個人,這一生一世,唯一的一個人。”
那時的她抬起頭來,傻傻的問爹爹:“那麼爹爹拉著琳兒的手,這個人就是爹爹咯?”
爹爹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著說道:“不是,等你的心再也不平靜若水,再也不能對一切都一笑置之,大概就是這個人了。”
如今,她終於感受到了愛情的悲喜,的確如同爹爹說的那樣,隻是轉瞬間的幸福伴隨著生離死別的痛楚,她再也忍不住,緊緊撲到秦夙的懷中,大聲的哭噎起來。
瞬間的壓力讓秦夙咳了兩聲,他勉力笑了笑,而後道:“青琳,如若有下輩子,再也不要遇見我,我再也不願意你經受痛苦,再也不願意你經受離別,答應我,餘下的日子裏,要快快樂樂的,不要想我,不要念我,輕輕鬆鬆,幸福的活著。”
懷中傳來她悶悶的聲音:“不,我要同你一同活著,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你還欠我子孫滿堂,你還欠我踏遍這山川河流,你還欠我——秦夙,你欠我的太多了,我不許你死!聽到沒有!”
秦夙笑了笑,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傻瓜,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青琳緩緩坐起身來,坐在他的床邊,握住他的手,抽噎著說道:“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秦夙歎氣道:“你要好好地活著。”
青琳沒有說話,良久的沉默之後,她衝著秦夙微微一笑,說道:“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下,好不好,就等一會兒。”
秦夙點了點頭。說道:“好。”
青琳點了點頭,衝他笑了笑,轉身走出了房間。出了房間,之後,她皺了皺眉眉頭,轉身走進了一旁的屋子。
時光靜靜如流水,定格在此間此情,人生難得有幾個七年,隻是這七年間,他們 經曆過得是是非非,旁人看不真切,隻覺得是無盡的互相傷害,覺得他們之間,除了恨,沒有其他,其實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世間能夠恨著的兩個人,必然也是愛的深沉。隻是七年的時光才驗證了它,不過沒有關係,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