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瑞芳的離開,給了沈瑾安很大的打擊。他本以為她不會走,可是她什麼也沒說就走了。沈老太指天咒罵,連帶著楚家埋進祖墳的祖宗十八代全給清罵了一遍。
女兒出生時,沈瑾安已經三十三了,現在孩子兩歲大,他也三十五了,可是自從楚瑞芳離開,他獨自帶了一段時間的孩子後,還是心情失落的外出打工了。起初沈浮生是交給才新喪了丈夫的沈瑾瑜代為照顧,沈瑾瑜膝下子女也還小,沈老太雖然是不喜楚瑞芳,終究是心軟將孩子從苡洲帶回易城來親自撫養。
沈浮生的童年就這樣開始了。
而另一件事情是關於薛家的。薛老太是個眼明心淨的,當初她將留學歸國的二兒子薛淩軒送到易城去小住,是看上了沈老太的閨女沈瑾瑜的賢德明慧,想讓兩人培養培養感情,她再說和說和,這事兒就成了。
這些事情也沒瞞著兩個當事人,沈瑾瑜自然是願意的,薛淩軒卻少年心性,心高氣傲,覺得沈瑾瑜不識字,雖然很識大體,但是典型的傳統婦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性子又靜,不是很喜歡。但礙於情麵他始終沒有明說,在沈家的時候,一次去表姐夫家吃酒席,認識了秦家姐妹和楚瑞芳,雖然她們都隻上過幾年學,可是薛淩軒覺得和她們交流會更有趣一些。尤其是聰明活潑、個性鮮明的秦倩。
但秦家不比薛家,在易城這樣的小地方,秦家兄妹六人,秦倩和妹妹秦秋是倒數,因著家庭經濟拮據,秦老漢隻讓大兒子繼續上學,而女兒自然都是要早早的為家庭經濟做貢獻,這是當時情況下,普遍情況,即使是沈家也沒有例外,除了兩個兒子外,其他的女兒都沒有機會上過學,而大兒子沈瑾安上了幾天的小學,基本識得些字,二兒子沈瑾平不似父兄的溫吞,性子趕母親沈老太,脾氣好,誌氣強,但又有著一貫人整個沈家男兒一貫的懈怠懶惰、投機取巧的習氣,以是上學的時間也不長久,不過也和老大一樣,識得幾個字,比連字都不認識的姐姐妹妹要強許多,做事也便宜得多。
秦家與沈家最多的風氣差異,就在於這自祖輩襲來的習氣和觀念。秦老漢是講求務實的,比起沈家一貫清談良知道德的家風,秦家是極其講究實際結果的,這種差異最明顯的表現在了對錢物的控製上,沈家除了沈老太和沈瑾平,還有兒媳婦宗翠鳳,其他人都是淡泊的,沈老太年輕時一個人挑起家中大梁,愣是和男人們一樣打拚出了一個豐實的家境,在那時候沈家的整個淡泊門風主要集中體現在沈老漢身上,他一輩子走南闖北,在還靠牛、驢、馬或者步行的年代,他幾乎也多是走遍了祖國南北東西的大好河山。
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雖然沈老太對他這種行徑極為不滿切大加嘲笑:“那怎麼不見你和人鄉裏的大先生那樣編個書出來?難道你這走的萬裏路都白走了?我看你這讀的萬卷書倒是全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沈老漢駁斥她是婦人之見,隻仍舊常常出去,等到身上盤纏快用盡了,又回家來賣點什麼牲口糧食換些錢,順帶補充點新的幹糧,繼續上路。
秦老漢卻不是像沈老漢這樣有大誌向、一心想著發外財的人,對於家中之事,他有百分百的權威,第一件事是管賬,進賬多少、出賬多少都要哪個本子記得清楚明白,開源節流的意識很強,這掙錢的活計,但凡是有人閑著,不論大小,都一律要去掙錢的,家裏絕不許有人吃閑飯,而這能少花錢的地方,就絕不會多花一分,能夠不花錢的地方,那錢袋子的口就絕沒有張開的可能!如果要是偶爾被人反占了便宜去,那可了不得!不鬧個天翻地覆、人仰馬翻,不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過問一遍,不討點利息回來,這事情就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