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朝安聽說外婆活了八十歲,未曾離開過S城過,他玩笑,這也算是一種情懷吧,固執的情懷。
周蘅戳穿,才不是,老太太暈車且暈船,她每次去父母、舅舅那邊,搭一次電梯,回去得躺上幾天。
駱朝安挑眉,這麼嚴重?!
就在他以為帶老太太去城郊度假的計劃要擱淺的時候,老太太意外地答應了。
原因是周蘅母親反對,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頑童同誌經由女兒反對,下定了決心要趁著老骨頭還沒涼掉的時候,也去玩兩天。
這下駱朝安犯難了,本來純粹是個盡孝的態度,卻弄巧成拙地又得罪了周蘅父母。
周五晌午過去的時候,駱朝安全程鞍前馬後,他的車底盤比較高,老太太上車就廢了老大勁,他扶著老太太,哄老太太開心,說下次他帶個馬紮候著。
隔壁吳阿姨在巷口瞧見過駱朝安送周蘅回來幾次,難得麵對麵,就問老太太這是去哪,這俊俏後輩又是哪位?
“孫女婿,早早的男朋友。”
駱朝安眼觀鼻,鼻觀心,這被人認可的滋味……還不錯。
陳姨跟駱朝安說,駱先生將來可得對早早好,老太太為了他們倆的事,沒少做早早父母的工作。
駱朝安平日裏遊刃有餘各種客套、周旋,今天聽了兩個長輩的話,卻難得手足無措起來,心頭的赤忱不是禮貌與端正就能表達的。
“陳姨就隨外婆喊我小駱吧,‘駱先生’太生分了。”駱朝安扣安全帶的時候,衝後座的陳姨道。
“早早今天幾點下班?”外婆問駱朝安。
“不知道她,周五都會有點忙,又是月底,外婆您有什麼事就差遣我,不必管周蘅能不能過去。”駱朝安食指摸摸鼻子,豈止是周蘅忙,他同樣很忙,為了討老太太這點巧和好,駱朝安可是直接關了工作手機,秘書幾通電話駱朝安都置若罔聞的。
他心想,這還算對周蘅不好嘛,他月底的例會都拋開了,好事之人指不定又上綱上線地給他彈劾到總部去了?
駱朝安自我解嘲,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他也是體恤老太太身體,明後兩天都是橙色高溫,今天難得陰天,就先送她們過去了。
這一路過去,老太太就有些不適,還操心家裏的花花草草,陳姨提醒她,早早還在家呢。
“她在家就是個睜眼瞎,你瞧著吧,肯定不會自己煮東西吃,一定是搗鼓她的手機,天天喊什麼外賣。”
嗯,老太太對自己的孫女還算了解。
外婆告訴駱朝安,周蘅早產了一個月,那時候她爸爸外訓,除夕夜往回趕,就周蘅媽媽一個人在家,姑娘一個人夠高撣塵動了胎氣,見了紅,姑娘那時候還沒周蘅年紀大,哭著給他們打電話,周蘅外公鎖門的時候,硬是把鑰匙都折在鎖孔裏了。
季家不是進第一個孫兒了,可是老兩口還是很愛惜姑娘生下的這個丫頭,自小養在他們身邊,早早是個重感情的孩子,小時候,院子裏養個雞殺了,她都會哭半天,全家動筷子,她都不肯吃。
後來她外公走了,走得那麼悄無聲息,送殯那天,老太太沒去,聽他們說,丫頭哭得昏厥了。
外婆是個愛熱鬧的人,老伴走後,兒女都要接她過去住,上了年紀的人固執著自己的圈子。
外婆不肯搬,也不肯任何人動老伴的遺物,更不允許姑娘把早早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