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著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重得不得了。“發生什麼事了？”我用了九牛二虎的力將這句話擠出牙縫。
“我們發現你被別人綁架了。然後警方找到了你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不醒了。”他皺褶眉頭說道，接著他突然想到什麼一樣笑了起來：“不過，犯人已經被警方抓捕了。”
“石頭？”
“嗯，就是你扔的那個石頭引起警方注意。”
我鬆了一口氣，如果王詵沒有特別說明，表示那個石頭並沒有傷到別人。因為現在的這一切太沒有真實感，所以我試著伸手去摸他的臉。但是手抬到一半我就愣住了。
右手手腕的地方纏繞著白色的紗布和紗網，而修長的手掌慘白地毫無血色。我的第一反應就意識到這並不是我的手，我的左手是斷掌，但是右手不是。更重要的是，這隻手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死物。
“姐。”
隨著他的這一聲“姐”我的眼淚就流了出來，眼淚劃過鼻梁流進了白色的枕頭裏。我立刻用左手捂住眼睛以讓眼淚不會再莫名地流出來。
“我沒事。”好不容易控製了情緒，但是一聽到自己的聲音之後還是忍不住地流淚。“我真的沒事。”右手上還貼著創可貼，從感覺上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今天是幾號？”我問他。
“6號，下午。”
“哦。”我應了他一聲，然後悄悄地歎了一口氣，腦袋裏亂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卻忘記了之前和王詵的一些爭執。
“姐，對不起。”王詵突然說，“我聽林大叔他們說了，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卷進這麼麻煩的事情裏。”
“啊？什麼？”注意到他是在和我說話後，我才後知後覺地回應他。
“他們說你平時是不會參與這樣的工作的，但是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我，所以你才。。。”他說著說著突然就掉起眼淚來，這讓我想起小的時候他一做錯事情就著急得哭起來的模樣。
“這並不是你的錯。”我想告訴他無論這件事情和他有沒有關係，我終究還是會被凶手盯上。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咯咯。”就在王詵快哇哇大哭的時候，病房的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聽到聲音之後他立刻擦了擦眼淚，收回剛才已經哭出來的表情。
“請進。”我喊了一聲。
門打開以後走進來一男一女，我原本以為是醫生和護士，結果確是李思哲兩兄妹。李思哲穿著一身淡雅的白色，手中提著籃子，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為他是主治醫師。李思琪則戴著一頂粉紅色的帽子，搭配小碎花裙和牛仔夾克，走進來後摘下帽子露出秀麗的容貌。
“小唯，我們來看你了。”李思琪笑著說。
李思哲對我禮貌地笑了笑，然後也和弟弟打了聲招呼：“你好。”
弟弟也對他們點了點頭，顯然三人在之前已經見過麵了。
打過招呼之後，李思哲將手中的水果籃子放到病床旁邊的櫃子上，然後就著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李思琪徑直走到我的跟前，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握住了我那隻假手。雖然她是用兩隻手來握住的，但是我沒有任何的感覺。
她低下頭看著那隻逼真得可以以假亂真的手，說：“當時，如果我們早一點到就好了。”隻是說了這一句，她的肩膀就顫抖起來了。我們都知道她在忍耐著，但她的眼淚還是滴落在那隻假手上。
而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也沒有想到什麼安慰她的話。腦海裏反倒是冒出一個與現在無關的問題：“那滴滴落下來的眼淚，到底是熱的還是涼的，是鹹的還是甜的？”
“對不起。”她說。
我伸出左手去摸了摸她的頭，無論是柔軟的發絲的觸覺還是她腦袋的形狀，我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不對，”我說，“應該是我能夠活著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