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挑的身材,比例均勻,曲線優美,十足的一個美人。隻是在昏暗中看不到更多細節,不過葫蘆知道,麵前站立的絕對是超凡的一支軍花,非常具有誘惑力。不知道她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的樣子已經可以與專業的文工團那些演員有一拚。
葫蘆立即想到了,一九七三年在北京民族文化宮劇院,休假回來的老爹帶葫蘆一同觀摩《沂蒙頌》芭蕾演出。《沂蒙頌》根據《紅嫂》改編,表現沂蒙山區的群眾紅嫂,取奶汁救護傷員的軍民魚水情誼。這是一件解放戰爭中在山東沂蒙山區發生過的真實故事,被搬到了芭蕾舞台。也可以說是發生在老同誌家鄉的一段感受人故事。作品以深沉、委婉、細膩而又有張有弛的情感抒發,將紅嫂這個普通農家婦女正直善良的內心世界和情緒波瀾作了淋漓盡致的刻畫。
尤其是由《沂蒙山小調》衍化而來的那首歌曲《我為親人熬雞湯》,成了當時人們唯一能掛在嘴邊的抒情歌曲。在劇中演唱這首歌的演員單秀榮,也像在芭蕾舞劇《白毛女》中領唱的朱逢博一樣,名聲大振,成了備受公眾歡迎的歌唱演員。
那個時代,無論是“樣板戲”,還是其它的創作歌曲,要麼是豪情激蕩,要麼是慷慨激昂,
一派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氣概,人情味嚴重缺失。而這部作品反其道而行之,預示了強化一個人性美的天地將取代以往的萬眾一心,舞拳揮臂,熱火朝天的時代,是最早在文革藝術舞台上崛起的一部歌頌人真善美的作品,在軍民魚水情中,激蕩出了人的美。有點寒春乍暖鴨先知的味道。
那位記不住名字的芭蕾女演員,就在葫蘆的前排隔著一個通道的舞台上翩翩起舞,非常心動的舉步投足,看得十分清楚,本來戴在身上的那個進口折疊式黑色盒裝望遠鏡沒有用上。
葫蘆兩眼始終如一沒有離開那位身著紅色薄衣身段優美無比的芭蕾女主角。她的芭蕾鞋在台上跳動的聲音聽得很清楚,她的麵部化妝清秀五官看的也很清楚。舞台旋動的麵光燈不斷追著她,從幾個角度照著她婀娜舞姿,葫蘆的腦子裏被她的舉步投足完全占滿了所有空間。
這是葫蘆最近距離欣賞的一部芭蕾作品。以後的歲月中葫蘆看天鵝湖之類的國外芭蕾作品時,總會想到一九七三年冬天在北京民族文化宮劇場所看到的這個美麗的東方女性。
葫蘆一直認為,沒有幾人能超越她的美麗身段,而現在,就在眼前自己發現了自己的誤判,不能說眼前的身段是最佳的,但可以說是屬於那種絕無僅有的天降絕倫。
是不是自己被陶醉了,被幻象驅使到了恍惚程度,是不是自己過於沉醉在一個虛無縹緲的聯想中難以自拔了。好像都不是,她很自然很平常態很不經意在大大方方地穿上了自己的衣褲。
葫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有機會在一個全然不顧及場所,一間昏暗的大房間裏有機會欣賞這眼前幾乎觸目驚心的鏡頭。
好像是葫蘆有所感悟,意淫是一種可以駕馭的樂趣。葫蘆已經開始學的有點壞了,馬上自己及時調整了心態。我這是要跟真善美作對吧,怎麼腦子裏沒有那麼純潔沒有那麼高尚了。師傅的表情出現了,葫蘆想到了正氣歌,於是所有的聯想灰飛煙滅裏。一群飛起又飛落的雜念小鬼,退出了思緒的舞台。
她沒有馬上回答,似乎在等待著葫蘆更加明確充滿好奇和渴望的進一步追問,以至於更急迫切的請求,似乎這個答案是不會輕易給出的。她好像等待了片刻,又好像在準備放棄回答,一邊不緊不慢地提起穿到了褲腰下半截的軍褲,一邊又不緊不慢把腰帶扣好,低頭再三看著自己的全部著裝到位後,笑著終於說出:
“俺是青島人,知道青島在哪嗎?”她用山東話說出了自己的來處,一下子似乎有些土氣有些親近,標準普通話那種正式感被取締,有了一種輕鬆愉快的韻味,而且有點人忽然變得小孩一樣,有幾分淘氣。隻是沒有看清楚她說話時的表情,有點遺憾的昏暗,使得葫蘆難以鑒別她麵部的表情。
“沒糊塗呢,在山東唄。我祖輩也是山東的,咱們半個老鄉吧?”葫蘆馬上加重了自己的沈陽音回應了她,表示在一個更加平等的水平使有方言濃鬱的文化在腔調中互動。
“奧?算是吧,我家在遼寧可有不少親戚呢,山東和遼寧緣分深,早年闖關東的許多人是從山東過去的。所以咱倆也有點緣分呀。”小聶似乎對葫蘆很有好感。
“小聶你當兵幾年了,是個老兵吧?”葫蘆為了應正自己對她的判斷是無誤的,她一定是個老護士。
“快三年了,當然是老兵了,沒準明年就回家了。”小聶套上毛衣,整理了一下頭發,說了聲 :“好好休息,我走了。”似乎她對三年已經感到了漫長,也許她在這裏太累了,很辛苦很知足很有貢獻了。
她走開時的背影,葫蘆又欣賞了一眼。
這一次,葫蘆有一種不願意她是三年的老兵的感覺,怎麼真被自己說中了呢,也許不應該這樣直截了當去問,一個本已經很愜意的氛圍,似乎被打破了,因為新老兵是有所距離的,何況話題觸及到了她的年齡和自己年齡的落差。這是葫蘆所不願意也是她所以不再繼續可能閑聊的一個原因吧。
葫蘆覺得自己很不會說話,尤其不會麵對美女說話,更不會在特定場合說話,葫蘆很笨,但心裏知道。估計對方也能知道這一點。
有護士來測量葫蘆體溫,把葫蘆叫醒,是白班的護士來了,葫蘆看手表已經七點四十了。
“體溫37。4度,正常。聽說你夜裏燒到42度,夠嚇人的,把聶姐嚇得不輕。你可真有福氣,要不是她晚班,恐怕你現在不是這樣了。快起來吧,你也夠能享福的,睡到這時候還不醒,做什麼美夢啦?沒有啥好事需要彙報吧?一會就上班了,讓胡大夫給你看看。真沒遇到你這樣的,一根魚刺會鬧得這麼邪行,你是山西人吧,吃過魚嗎?”
說話的護士沒戴口罩,也是細皮嫩肉,長著瓜子臉,身材微胖,前挺後撅。
葫蘆心中感歎,還是小聶好,說話沒這麼厲害。怎麼聽她這話裏好像還帶著刺呢,算啦,自己是新兵蛋子不跟她計較啦。看她也是一副美人坯子,有姿色的女子之間少不了相互妒忌,她一定對小聶是有點看法。惹不起呀,葫蘆知道部隊裏的小護士那是一個比一個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