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城內繁燈初放,天色一抹微光。泰晤士河的微波蕩漾,準備穿過塔橋的一艘貨船在等待著橋麵仰起後駛過。水麵上中托著很多條兩岸燈光的各色光影,酒吧裏的酒保們在恭候晚間的生意高潮,許多青年男女開始三三兩兩步入夜生活喧鬧的街區,街道上穿喇叭褲的披頭士明顯增多。
一輛淺黃色圓頭圓尾的大眾牌小麵包車在在倫敦泰晤士河北岸毗鄰議會大廈的威斯敏斯特教堂邊停車,四名中國人下車後,直接進入旁邊等候的黑色奔馳轎車。
宋大使和老葫一行鑽入使館座架後,解開領帶仰頭懶靠皮椅後座的老葫跟身邊已經關閉疲勞雙眼同樣坐姿的宋大使說:“我還是看好這隻小鳥,畢竟是一隻機動性很強的鳥,機場被摧毀,它仍舊可以淩空,比直升機更機敏快速。其有兩大技術係列可以使我軍收益,一個是起落,一個是導彈。可以提供實物促使我們加快自主研發,提供大量快捷的參考值,海陸空三軍一定會有新思維由此產生,形成重大科技突破。”
宋大使沒有睜眼,用廣東口音的普通話拖長音節:“老葫,你把今天的情況馬上組織整理出一份簡報,彙同相關文字資料在明天上午一並給我。抓緊時間,爭取咱們在春節前向家裏彙報。”
“好的。”
司機小鄭在前排駕駛座笑著說:“今天各位領導來回飛了1500多公裏,夜裏還要加班啦,可夠辛苦的呀。”轎車從首尾銜接一路車燈中緩慢駛過,兩側街區燈光下人影稀疏,裙裝麗腿亮靴擺動,男女行人長長的陰影投在路邊老舊的磚石牆麵上。
轎車的收音機音量開的很小,24小時無插播廣告無間斷播放音樂的城市超短波音樂台,連續播放著倫敦人喜愛聽的斯克斯管演奏的古典輕音樂。司機用平穩柔緩的駕駛動作,在車流中走走停停。
擁堵的道路,緩慢的車速,使車裏後座上兩位已經疲憊的中年人都發出了酣睡的鼻聲。中排折疊椅上和司機旁坐上的兩名青年也已經歪頭合眼,困覺籠罩在車廂中。
一小時後的使館內,老葫在有金屬屏障的狹小憋氣的保密室內,把幾位武官處人員召集一起開了個緊急會。研討了彙報剛要,說明分工和要求,連夜加班。
老葫的老伴老蘆和一位使館二密完成了全部文字工作和全套資料的目錄及資料備份,其餘人員草擬了彙報綱要分解各部份內容文字,最後老葫加以整合。大批原始資料文字翻譯工作已經在前期完成,老蘆在前階段一直忙於總體審校,已經把初稿大體完成。
在倫敦大本鍾七聲悅耳鳴響後,終於結束了全部文字資料的準備工作。
老葫拉斷雙頭台燈電源開關,起身走到窗前,撥開窗簾從玻璃外百葉木窗的縫隙間看了一眼屋外的晨光滿綠的院內草坪,自言自語小聲道:天放曉,莫道君來早。伏案送更聞鍾鳴,風景這邊催人老。我這把老骨頭還行呀,沒掉鏈子。
老葫伸了把懶腰,雙掌合攏從下巴沿著鼻翼兩側往上推至頭頂,來了個幹洗臉。在窗前做了幾個廣播體操的分解動作,舒展了一下感到僵硬的筋骨。
有人輕聲敲門,“請進!”
廚師老梁端著一個黑色漆器茶托,上麵一個白底龍鳳圖案淺黃釉麵燙金邊大碗,熱騰騰雙荷包蛋蔥花麵條香味撲鼻,盤中一雙骨質銀包頭筷子:“老葫快吃碗麵吧,您昨晚到現在可一直是油鹽沒進肚,當心得胃病呀。”
“哈哈哈哈,我這裏有咖啡餅幹呢,沒事的,老梁。”
“那些玩意不頂事,來吧您呢,快吃地熱乎的吧。”老梁見桌上堆滿文件稿紙,轉身彎腰把茶托捧放在到雙人沙發之間的橢圓形幾麵的小茶幾上。
一眼看到茶幾玻璃板的下紫色絲絨麵中有一張海軍戰士的小照片,於是笑著問:“這照片是您兒子剛寄來的吧,多精神呀!讓我好好看看。怎麼您把照片放在這裏,可別弄濕了呀。”
聽到這句話,老葫一夜的辛勞疲憊感飛到窗外:“前天剛寄來的,準備買個小鏡框放進去。這不是沒時間去買嗎,先壓在這,休息時可以陪著他坐一會,我們父子倆互相看看,說說話嘛。哈哈哈哈!”
廚師老梁趕忙把茶托端起來,怕麵湯灑落在玻璃上,端到了桌麵一角放下。回身趕忙一屁股坐到沙發裏,低頭端詳著葫蘆的照片:“小家夥長大了,幾年不見成了大小夥子了。那次我見到他時,他還是個孩子樣,當時才小學六年級吧?您看他歪戴著帽子這模樣真夠英武帥氣的,好樣的!看得出來老葫您當年也是英俊小夥,要麼老蘆這怎麼會家給您呢。”
“你這叫什麼話呀,我的長相難道就不配老蘆嗎?我看你是戴上有色眼鏡了,這下你好好看看,我兒子這模樣不就是我當年的翻版嗎?完全一模一樣呀,哈哈哈哈。”老葫邊說邊捋著自己的花白頭發,扯了扯白襯衣衣領,把灰色英國羊絨毛衣拽了一拽,挺直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