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少年和他的大千世界第一章決裂的友情(1 / 1)

淩飛的離開,一直讓肥西心裏空落落的。那次爭執之後,肥西去小巷找過淩飛,一開始,他知道淩飛在家,可是,驚弓之鳥一般的淩飛卻根本不給他開門。後來再去的時候,淩飛的家已經是人去樓空。

曾經的友情有多深,現在他就有多憤怒。

這個曾經的大哥、兄長,現在不僅僅不來看受傷的細佬謝一眼,甚至連他也不肯見。

他不知道淩飛到底怎麼了,也沒腦子多想,他隻知道,自己和細佬謝一起,被淩飛像扔垃圾一般拋棄了。

肥西幾乎每天晚上放學後,都去細佬謝那裏,謝滿江也越發的對這個胖子熱情起來。

細佬謝醒了,身子骨比之前更加虛弱,最開始的每天,他隻能坐起來不超過三個小時,而且還有些吞咽困難,靠輸液過日子。

後來,他的身體逐步好轉了一些,但臉色更加蒼白,本就瘦弱的身體,已經快成了皮包骨頭。

他說話有氣無力,但眼神中充滿了怨毒的憤恨。

剛醒來的那一陣子,他並沒有怪淩飛,但從肥西的口中得知淩飛的態度之後,就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肥西對淩飛就心存幻想,在數落完淩飛之後,又圓了一句,說:“可能,大哥有大哥的想法吧,咱們也別多琢磨。”

但細佬謝搖了搖頭,說:“肥西,你也別多說什麼了,我知道……我還不了解太子飛嗎,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這麼多年了,他什麼時候看得起我了?咱倆雖然打打鬧鬧的,但還可以說是無話不談吧。他呢,他的想法,隻要說出來了的,就沒人可以改變;要麼就什麼都不跟咱們說。咱們拿他當親哥們那麼對待,他可未必把咱們當一家人。”

肥西聽了之後,也不覺怒火上湧,一拳砸在病床床沿上,說:“戳母娘的,咱們好歹是在關二爺麵前磕過頭的,現在,他……他也太不地道了……”

肥西是一個情緒很容易被左右的人,他不愛動腦子,也沒那個腦子。

那一刻,細佬謝冷冷地盯著前方,那眼神,他父親謝滿江都沒見過,那是一種獸類一般的惡毒和狠厲。

這一係列事件,已經觸犯細佬謝的底線了。

他唯一的底線就是好好活著,無論做什麼事,隻要不危及生命,都好說。

但這一回,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他,當然不會去想,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很多人都是如此,找借口、推卸責任,是大部分人的本能,轉嫁矛盾,往往能讓人的心裏舒服許多。

在細佬謝出院前的一周,周二早晨,肥西就來到了病床前給他端茶遞水。細佬謝當時有些驚訝,說:“怎麼了,肥西,你今天來這麼早,不用上課嗎?”

肥西撓了撓頭,露出一種憨厚但苦澀的笑容來,說:“正要跟你說呢,戳別的,我不讀了。”

“你怎麼也不讀了?”細佬謝驚訝地問。

肥西一邊幫細佬謝倒開水,一邊說:“戳別的倒血黴了唄,我爸碼頭扛包,失足掉水裏了,你知道的,他本來肺就不好,這回雖然舊上來了,但醫生說,以後幹不動體力活了。家裏光靠我媽一個不行,所以我不讀了,代替我爸,上碼頭去了。”

“你?”

“嗯,我快十八了,那邊的人也同意了,沒啥鳥事。”肥西嘴上說得輕鬆,手裏的開水壺卻一晃,差點燙著自己。

細佬謝沉默了,他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因為就在昨天,他聽到一個更讓他心情極其不平衡的消息,他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也告訴肥西。

片刻的沉吟之後,細佬謝開口說道:“肥西,跟你說句話,我也是出於為你考慮,不過,就是不清楚我說了這話,你會不會不高興。”

“有屁就放唄。”肥西笑著放下開水瓶,說,“咱倆誰跟誰。”

“昨天有幾個原來一起混的兄弟來看我,聽他們說,太子飛在南濱路的‘閃靈’歌舞廳看場子,一個月好像能賺上千塊。”細佬謝說,“他算是混出來了,你如果太困難,可以去找他,雖然之前有點過節,但我想他應該……”

“我屌!”肥西大吼一聲,一拳砸在床頭櫃上,旁邊病床上迷迷糊糊的病人起身嘟囔著:“病房,不是你家,注意點!”

肥西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的情緒,說:“怪不得不屌咱們了呢,戳別的王八羔子,我屌他媽個屄的,早就給自己找好下家了,怪不得不帶咱們玩了呢……”他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被憤怒左右了一切。

細佬謝連忙勸慰,說:“你別激動,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各有誌,太子飛究竟是太子飛,跟咱們不同。”

肥西卻像是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嘟囔道:“我他媽就是在碼頭餓死、累死、淹死,也絕對不會再去找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