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失落的兄弟情(1 / 1)

當淩飛意識到,他親手摧毀了陳婉秋對他的信任之後,為時已晚。

當他小心翼翼的離開陳婉秋的家,並幫她關上門之後,門的那邊,傳來了陳婉秋崩潰的大哭聲。

淩飛嚇壞了,反身又一麵敲門,一麵向陳婉秋道歉,但一切無濟於事。

後來,那哭聲變成了低低的啜泣,直至沒了聲響,而淩飛,就站在樓道裏,像個上課違反紀律被罰站的學生一般,不知所措,局促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門的那邊,已經徹底沒了哭聲,甚至一點聲響也沒有。

他試探著再次敲門,但並沒有人回應。

淩飛從未如此後悔過,而且這一次後悔,他沒有任何補救的機會。

他不知道自己守在這裏有什麼意義,但卻還是不肯離開。直到後來,樓道裏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昏昏沉沉的淩飛,借著昏暗的燈光,竟依稀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肥大身影。

那人就站在樓梯下的緩台處,看著淩飛。

淩飛一愣,不由得開口:“肥……肥西……”

“你站在這幹嘛,你們吵架了?”肥西似乎早就知道淩飛在這裏。

“我……”

“你要沒別的事,我有話跟你說。”肥西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淩飛有些茫然地問。

“我經常看見你倆一起回來,今天你們鬧得那麼凶,要不是周圍的人大部分都搬了,怕是整個樓道的人都知道了。”肥西冷笑一聲,說,表情裏帶著嘲諷。

淩飛微微歎了口氣,低著頭。

“怎麼樣,有空嗎,喝一杯。”肥西說,“咱們也很久沒聊過了。”

淩飛自知陳婉秋已經不可能給他開門,隻得點了點頭。

巷口的夜市,淩飛和肥西對麵而坐。

起初,肥西默默喝酒,一言不發,之後,又開始幫淩飛倒酒,勸淩飛喝酒,但就是什麼也不說。最終,卻是淩飛受不了這份尷尬,說:“肥西,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知道,當初細佬謝那事兒,我……”

“當初的啥也別提,”肥西說,“你戳別的當初……呸,我他媽很久不說這個詞了……”他吐了口唾沫,繼續說,“當初的事,我現在都懂了,在外頭混,很艱難,我也懂了。也就是我懂了,才會來找你,本來我是不準備跟你開這個口的。”

“你說吧。”淩飛說。

“我先借你跑長途的機會,載我一程,送我回趟家,你隻要開到縣城就行了,我聽說很多地方都封路了,因為發大水……”肥西說,“我這兒東西太多,托運劃不來,我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出那個錢來。”

淩飛心一沉。

肥西又喝了幾口酒,說:“不好意思,這頓飯也得你付錢。”

淩飛沒有說話。

肥西一拍桌子,說:“就該你付錢,誰讓你戳別的混的好?”

淩飛搖了搖頭,有些無奈,他不怪肥西,甚至,就算肥西不說話,這頓飯,他也絕不會讓肥西請。

他隻是有些無奈,對自己無奈,也對身邊的一切都感到無奈。

他本想告訴肥西,自己已經決定從通運離職了,恐怕幫不了他。可是,他終究沒有說出口,他拒絕不了肥西,尤其是剛才和陳婉秋發生那種事之後,他更拒絕不了。

就像是贖罪一般,他答應了下來。

肥西聽了,拍了拍淩飛的肩膀,說:“好,算你夠兄弟,沒白叫你太子飛哥……”

“別提了。”淩飛笑著擺了擺手,“你現在怎麼了?怎麼混成這樣?”

肥西也放鬆了下來,苦笑一陣,說:“我爸去年掉水裏,落了病根,我媽身體也不好,家裏就我賺點錢,還不夠他倆花銷的。不過,說實話,咱們那一批,有幾個好的?”

“我們……那一批?”淩飛瞪眼問。

“是,也就一年時間,死的死,殘的殘,混的最好的,現在也在工地搬磚,在街上開的士。”肥西眉毛一挑,嘲諷般地冷笑,“我現在就經常和碼頭那些新來的小娃娃說,學啥都好,別小小年紀學混社會,社會是大,也絕對沒你混的地方……”

“嗬嗬,古惑仔……”淩飛也隨之淡淡一笑,“偏有那麼多人信呢。”

肥西搖了搖頭,說:“不說這些了,我明天就走,拜托你了……”說完,他胡亂啃了幾口剛送上來的烤串,就站起身來,快步離開。

淩飛一個人坐在燒烤攤前,默默看著在夏夜裏忙碌的攤主。

他摸出口袋裏的煙來,想點一支,才發現,居然找不到打火機了。

陳婉秋不喜歡聞煙味,這幾天,他幾乎一支煙也沒抽,現在想抽了,卻連打火機也找不著。他重重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巷口,終於還是站起來,緩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