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良夫拚命點頭。
姬員竭力想坐直身子，卻不料毒氣攻心，一下栽倒在車廂裏，停止了呼吸。
街燈依次閃亮，五顏六色的光線透進車窗，交替閃爍。
20.祁寧帶著一群手執火把的女巫走上拱橋，往灃河中拋灑紙錢，祭祀亡靈。
河兩岸越來越多的民眾聚集，火光中映岀一張張悲傷的臉膛。
無聲的憤怒中，守橋的武士們握劍的手不禁顫抖。
21．姬良夫站在家門口，滿含悲憤地看著家臣們換下紅燈籠，懸掛上白燈籠。
22. 夜風淒厲。
薑和帶著衛隊，騎馬穿過空蕩蕩的長街。
家家戶戶門前懸掛著白燈籠，燒成灰燼的紙錢隨風飄舞。
淒淒慘慘的氣氛中，薑和猝然感到從沒有過的寒冷。
野貓的叫聲響起，淒冷的聲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23.身著睡袍的申薑溫了酒，用勺舀在酒樽中遞給薑和：“今天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還以為男人喝酒會厭倦，玩女人會厭倦，可是殺人始終會很過癮…”
薑和喝了一大口酒：“不能在殺了。城裏平民區家家戶戶都懸掛了白燈籠，貴族被屠殺絕戶的也不在少數。在這樣下去，真的會引發暴動。到那時誰也控製不了局麵。”他撫了撫申薑的臉，“或者你出宮去安撫一下百姓，能緩和局勢…”
申薑擋開他的手，語調冰冷：“那些刁民平日裏嘲笑我，肆意侮辱我，我何必要低三下四去對我厭惡的人陪笑臉！若我出宮安撫刁民，萬一刁民們感念大王昔日恩德，一致要求迎回大王，豈不是弄巧成拙？大王真回來了，憑你敢躺在後宮的臥榻上玩他的女人這一點，你就要人頭落地，我也活不了。乘現在薑氏諸侯的軍隊在城外，你索性就公開登臨天子大位得了，免得瞻前顧後，夜長夢多。”
薑和皺緊了眉頭。
申薑歎了一口氣，褪下一截衣袍，袒胸露背：“你還沒有霍伯那家夥有氣質。他敢三下五除二剝光我，把我壓在身下尋歡，你卻要我貼近你，扭扭捏捏。連偷人都畏首畏尾，要你竊國恐怕沒指望了。”
24．清晨，姬虎和姬雲相繼白衣縞素出現在街頭，安撫民眾。
25．申薑披頭散發搖醒薑和：“召公和榮公披麻戴孝上街安撫刁民們了。你還能睡安穩嗎？快起來想法子。”
薑和死死閉了閉眼睛，把申薑扳倒壓在身下：“且讓他們假惺惺去表演。兵權在我手中，天塌不下來。”
申薑掙紮了一下，任由薑和擺布。
26．祁寧在石室中品著香茗，看著女巫們整理典籍。
姬虎走進來。
祁寧略感意外，隨即展露微笑。
姬虎走到祁寧跟前，拱手作揖：“感謝太士大人不畏強暴，挺身而岀祭祀亡靈，令城中百姓在絕望中看到了溫暖。”
祁寧擺了擺手：“在下無才無德，受不了讚譽。倒是召公為保護太子殿下，不惜犧牲家小性命，真乃聖賢。”
姬虎四顧了一眼，與祁寧隔幾案而坐：“我是太子殿下的老師，維護太子殿下安康乃天道。至於付出多大代價，既往不咎了。今時今日，我欲擁立太子殿下為天子，結束混亂的局麵。太士大人以為如何？”
祁寧搖頭：“不可。太子殿下雖然逃過一劫，但尚幼。倘此時登基必設攝政王。當下薑和擁兵自重，大發淫威。如他成為攝政王掌控了朝綱，來日必然篡位。此其一。其二，大王流亡在外，仍受一批諸侯擁戴。若另立太子殿下為天子，天下必亂。召公，依禮法，臣下放逐天子，乃彌天大罪。你切不可行廢黜大王之舉，成為天下的罪人。”
姬虎沉默片刻：“那如何扭轉乾坤？”
祁寧呷了一口香茗：“不廢不立。諸侯遵循周典聯合執政，共同治理天下，王室危難立時可解。”
姬虎臉色變了幾變，臉上泛起了一絲微笑。
27．申薑抓扯著衣袍，眼望薑和，渾身顫抖：“太子竟然還活著！你手下的人真是一群飯桶。現在怎麼辦？”
薑和一臉深沉：“召公派人傳遞了以我、他、周公、虢公和塚宰大人為首，聯合諸侯共同執政的信息，既沒提出迎回大王，也沒提岀擁立太子為天子。”
申薑稍稍平靜：“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
薑和解下佩劍放在劍架上：“事到如今，就算前麵是火坑，也隻有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