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良夫強調:“周召二公曆代是王室的頂梁柱,雖然召公遭遇厄運,眾多家眷蒙難,但為了王室的尊嚴,他決計不會委屈求全。周公自然也不會屈服於淫威之下。”
姬吉甫左思右想:“芮伯,我有一事不明,特向您求證。五年前召公和您賑災有功,當時大王是否賞賜了召公九顆上等的貓兒眼?”
姬良夫沉吟了一會兒:“大王從不吝惜用稀罕的寶物嘉獎功臣。好象有這回事。”
姬吉甫從衣袖中摸出一個錦囊打開,將九顆貓兒眼傾倒在幾案上:“這是我從圖謀行刺大王的一名女刺客的屍體上捜出來的。當時我推斷召公為阻止大王實施新政,有可能挺而走險買凶弑君。可是他為保護太子殿下又遭滅門之禍。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姬良夫睜大眼睛:“你是說太子殿下還活著?”
姬吉甫點頭:“召公為保護太子,所有子女都被斬盡殺絕。現在外界都以為太子殿下殉難了。為安全計,請二位大人守口如瓶。”
姬員道:“當然。芮伯一入城聽聞太子殿下殉難了,還作詩悼祭呢。”
這時管家進來稟報:“主人,王後宣霍伯進宮。”
姬良夫揮退管家,示意姬吉甫收好珠寶,對姬員複雜地一笑:“王後在這種時候召見你,不知是禍是福。”
姬吉甫低聲道:“有人向我密報,自司馬大人入城以來,幾乎夜夜留宿後宮。霍伯,或者我馬上送你出城。”
姬員笑了笑:“我天生怕很多東西,就是不怕女人。王後又不是老虎,去見見她也無妨。”
姬良夫咬了咬牙:“我親自送你去。”
18. 申薑坐在華麗的大廳中的軟裘上,隔著珠簾窺看著侍者引著姫員走進來。
姬員走到大廳中央,俯身下跪:“臣叩見王後。”
申薑品著酒,默不作聲。
姬員跪了半晌,再次發聲:“臣姬員叩見王後。”
申薑翹了翹嘴:“賜坐。”
姬員起身坐在左側的席上。
宮女魚貫端來豐盛的酒水佳肴。
樂女登場。吹蕭弄笛,彈琴撫瑟,敲擊編鍾。
六十四名舞伎在悠揚的音樂聲中登場,跳起了美侖美奐的舞蹈。
一曲終了,樂女舞伎退場。
宮女們搬動金玉屏風,圍成屏障,齊齊退下。
申薑放下玉杯,開口道:“霍伯,天子蒙難,普天之下唯有你挺身相救,本宮對你心存感謝,特請你來拉拉家常。”
姬員道:“臣食君之祿,自當行忠君之事。時下大王在霍國有霍晉兩國之軍守護,一切無羨。請王後放心。”
申薑道:“這就好。大王可托霍伯帶話給本宮呢?”
姬員怔了怔:“…臣赴王城行程匆忙,又兼位卑,以為不會蒙王後召見…”
申薑將玉杯砸碎在地上:“本宮就知道那個騷女人在大王身邊,大王才不會顧及本宮的死活!你見過那個騷女人嗎?”
姬員平心靜氣地道:“臣以為普天下的女人不論美醜,都遠不及王後尊貴。”
申薑緩了緩語氣:“是嗎?在本宮背後指桑罵槐的人多了。聽說你喜歡酒色,不會在本宮麵前口是心非吧?”
姬員笑了笑:“男人寵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哄騙女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臣自認不是君子,卻從不在女人麵前說假話。”
申薑擋開珠簾一角,輕聲一笑:“本宮喜歡有大丈夫氣概的男人,過來與我共一席喝一杯。”
姬員起身,扯了扯衣袍,走上前去。
19.天際漸漸灰暗。
姬良夫站在戒備森嚴的後宮門口的馬車旁,一臉焦慮。
宮門緩緩開啟。
姬員帶著一身酒氣,腳步踉蹌地走出來。
姬良夫急忙上前攙扶姬員:“霍伯…”
姬員竭力擠出一笑:“扶我上車,別讓我跌倒在門口丟臉。”
姬良夫招呼馬夫把姬員扶上馬車,拉上了車廂門。
姬員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姬良夫倒吸了一口冷氣,拍車廂讓馬夫快走,扶著姬員,痛心疾首:“霍伯,明知王後蛇蠍心腸,你怎不多加小心啊…”
姫員拭了拭嘴:“老兄,我早知道收留大王,我必有一死。好歹都是死,死在誰的手裏都一樣。”
姬良夫眼中溢出淚水:“霍伯,是我害了你。當初是我懇求你收留大王,才讓你召來殺身之禍啊。”
姬員捏住姬良夫的手:“別說傻話。天下有難,匹夫當挺身而出。我把那娘們給睡了,結局是換來一杯毒酒。俗話說玩火的人必死於大火之中。我喜歡女人,死在女人手裏,也算風流一世了。芮伯,大王真回不來了。為了王室,你…你…要…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