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祁上上下下看了看兆嬴：“我討厭在人前扭捏作態，逢場作戲。走，我帶你去逛夜市。王城裏有好多好吃的小吃。”
衛姒從人群中擠過來：“蔡夫人，我也去。”
杜祁白了衛姒一眼：“衛夫人，你比我還愛惹禍，自己找個地方呆著去。”
衛姒竊竊一笑：“我保證多吃東西，少惹事。不過我要請客。不然我的私房錢總用不完。”
杜祁對兆嬴努了努嘴：“總以為自己有錢的女人，實際上真沒幾個錢。”
兆嬴摟住衛姒的肩膀：“衛夫人，我欣賞你的率真。”
三人從走廊上往外走。
孔氏迎麵走過來：“蔡夫人，我們和解吧。”
杜祁停下腳步：“怎麼講？”
孔氏瞥了瞥兆嬴和衛姒：“晚上我盡量不發出聲音。蔡夫人，你也不用故意折騰蔡侯。”
杜祁抬眼看著孔氏：“你能忍得住？”
孔氏唇邊劃過一抹微笑：“很多事情不由女人決定。叫春這事，叫大叫小，哼長哼短由女人說了算。”
杜祁笑了：“其實也不怨你。你天生柔媚入骨，舉手投足都讓男人動心。走，跟我們一起去逛街，免得跟陳侯四處應酬累人。”
孔氏欣然點頭。
四人往前剛走幾步，大廳裏一陣騷動。
接著人群一浪接一浪下跪。
衛姒踮腳引頸張望：“哎喲，王後來了。”
杜祁嘟起了嘴：“這蕩婦一折騰就沒完沒了。”
兆嬴道：“去我房裏，我們翻窗子溜出去。”
幾個人折轉身，弓腰隨兆嬴往客房走。
27. 夜市中食客熙來攘往，各色美食琳琅滿目。
兆嬴、杜祁、衛姒和孔氏混在食客中，坐在一個羊肉攤上吃羊雜碎。一輛華麗的馬車穿過夜市，在一個巷口停下。
雍容華貴的周姬走下馬車。
衛姒眼尖，指了指巷口：“那不是齊夫人嗎？她也溜出來了。”
幾個女人偏頭望去。
衛姒道：“我去叫她來一起霄夜。”
杜祁扯住衛姒：“得了吧，別動不動就吆五喝六，好象自己真有多富有似的。”
衛姒道：“人多吃東西才有味道嘛。”
兆嬴道：“別自討沒趣。人家齊夫人是大王的親妺妺，血統高貴，怎麼會在市井中與我們混成一堆。”
衛姒放棄了邀請周姬的念頭：“也是，姬姓貴族都不把異姓諸侯放在眼裏。”
周姬用圍巾遮住半邊臉，匆匆消失在小巷裏。
孔氏喝了一口湯：“你們幾個都有名份，還怕被人輕看。那我充其量不過是陳侯的情婦，沒名沒份，還怎麼活呀。”
衛姒笑了：“孔氏，其實你比我們幸運多了。男人對自己的情人，永遠比對妻妾好。”
兆嬴和杜祁沉下了臉。
衛姒嘟噥：“呃，我又說錯什麼了…快吃，吃完換個地方再去吃。”
28.姬方手執火折，依次點燃壁上的燈火，引著周姬往甬道深處走。周姬緊隨姬方，顯得既緊張又充滿好奇：“這是什麼地方…”
姬方道：“祭室。上麵就是太廟。”
周姬道：“祭祀不都是在祭壇上舉行嗎？我從小在王城長大，竟然不知有這麼一個神秘的所在。”
姬方道：“人世間到處都有秘密。這兒隻有曆代的太卜知道。”
周姬道：“那…你帶我到這裏來，會不會褻瀆了神明…”
姬方牽住周姬的手：“以鬼神之名作惡多端才是褻瀆神明。說穿了，人都為自己活著。誰真的敬畏神靈鬼魂呢？”
周姬抿了－下嘴唇，不自覺地靠緊姬方。
穿過幾道設置了機關的門，兩人走入地下大廳。
姬方把火折扔進一個燈槽，縱橫交錯的槽子裏的油燃起了火光。層層疊疊擺放的金箔，銅鼓，銅鼎，玉圭，玉琮，陶器，龜甲和打了孔的牛肩胛骨顯現出來。
壯觀的場景令周姬感到震撼。
姬方帶著周姬走到大廳中央的圓形軟榻上坐下，一臉關切：“嫁到齊國，日子過得還舒坦吧…”
周姬擠岀一笑：“為了妻，為人母，好歹都湊合著過了。我夫君無甚情趣，不過對我還好。我的兩個女兒也漸漸大了，圍繞在我身邊一天到晚嬉鬧，日子倒也不覺得太悶。這番回王城，我唯一的欣慰就是能見到你。我倆從小青梅竹馬，你多方嗬護我，可惜王室禮法規定同姓貴族不可通婚…不能成為你的妻子，是我終生的遺憾。”
姬方惆悵地笑了笑：“人生總有遺憾。”
兩人互握著雙手，無限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