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請旨絕音
深秋時節，除天是藍的雲是白的外，遍山接嶺的層林熊熊燃燒如火，那份熱烈與絢爛，直叫人心曠神怡，不絕讚歎。萬峰山的瞭望亭上，瞰目重重疊疊的遠山，如奔馬騰龍，似驚濤巨浪，可謂萬千氣象，沉雄巍然。虎口脫險的譚弘將軍站在破山身邊說：“江山如此美好，怎麼就出一群魔鬼把世間踐踏得哀鴻遍野、民不聊生了呢？天下得複太平，不知當之何年啊！”
破山避去吏治的腐敗，官府的貪欲，而就對眼下的事情說開。在他眼裏，朝廷始為正統，就是有這樣那樣的垢病，隻能由朝廷來進行自療，起兵造反乃屬大逆不道。更何況施魔鬼之行讓民煎水火，實讓破山深惡痛絕。當此眼下，塗炭的生靈在魔鬼的統治下，恐怕一時半會是得不到太平了。心急如焚的破山向譚弘建議，趁川東治理混亂之際，快發檄文收攏散開部隊，以再成合力拒抗反軍，護佑百姓。一旦時機成熟，再集大軍直掃魔鬼以定太平天下。譚弘說川東經此一戰，元氣大傷，現當為石柱秦良玉勢力最雄，雖都為朝廷力量，但互不節製難成一統。為了天下百姓，譚弘願意聽號令於秦良玉，以同心而形成合力。破山認為譚弘說得有理，於是主動願往說其締結。譚弘把書信交破山後，就帶回兵去光複萬縣整建人馬了。
破山把住持傳法的萬年寺和太平寺交由隨身弟子丈雪通醉打理後，就隻身向石柱進發了。出龍門，到汝溪，至忠縣，過長江，數日的行腳，才到石柱。在一守關前，守軍盤問破山是何來曆，破山回說是受譚弘將軍所托前來拜見秦良玉將軍的。經軍士呈稟，欣聞破山大師光臨，久慕其名的秦良玉高興非常。忙命百杆兵列開歡迎陣式，鑼鼓喧天，火炮轟鳴，滿呈太平盛世的景象，與一路來經曆的數裏無人煙，遍地無雞鳴的蕭殺情景簡直不堪對比。這樣的一塊樂土，全仗秦良玉抵敵嗬護。真如孫子兵法“知兵之將，生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之說，有了此等生民司命，再據長江天塹，民方得安寧，此為江山幸甚，百姓幸甚！破山對秦良玉更加敬重十分，接譚弘建議統馭川東，當承其能而無相疑，此為天不絕民之生路也。
迎至門前的秦良玉滿麵堆笑拱手說：“久聞大師盛名，今仰尊前來，讓石柱遍地臨福，土司滿壁生輝，真是喜慶萬分。快請禪堂入座。”
破山回答說“太傅功蓋諸侯，名震天下，屈尊相迎，破山不勝榮幸。”
秦良玉哈哈一笑說：“大師高抬了，我一女流，當無甚能耐，感謝朝廷聖恩，賜予虛名，不覺慚愧之至。”
謙恭地談笑間，破山就隨其去到禪堂。禪堂中間神龕供奉著觀音菩薩。兩旁有一副對聯：“心存菩提顧社稷；肩擔道義護乾坤。”真是好對聯呀！足把秦良玉一家的忠肝義膽表達得淋漓盡致。自天下大亂開始，秦良玉曾四次北上勤王，屢立戰功。盡管丈夫馬千乘被奸臣害死獄中，兒子戰死沙場，曆經苦難悲痛的秦良玉從未改報國之心。現孤旅人生，可為悲戚。破山沒想到光耀門庭之中也存國難家破之疼。
奸臣當道，擄掠無度。朝政陰晦，渾濁不明。破山似乎明白了刀兵四起的緣由。好在有秦良玉這等朝廷肱股，平定紛亂天下才存莫大希望。
破山把譚弘將軍的信遞與秦良玉。讀完內容，秦良玉沉思良久說：“大師啊！此為軍政要務，非我與譚將軍私約而可締結。待我向朝廷奏請後再做定奪。”
“本是這麼個理。”破山認同說，“但是，眼下軍情十萬火急，當有所決斷。更何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傅可得為天下百姓而勇承擔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