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僧指正途
這一強大合力的形成,無疑是展開的一幅希望圖景,紛亂天下,將不日可複太平。甚為高興的破山趕忙向孫可望屯兵的達縣而行了。
相別數日的孫可望忙把破山迎進軍營,一番禮數後就問破山有何見教。破山就把川東的合力情勢進行了通傳。麵對無援孤軍,希望孫可望率軍及時歸順朝廷,力勸劉文秀放下刀槍,以徹底還萬千百姓太平天下,此功德當度無量,誠不可猶豫。
孫可望說自上回與破山暗約後,就修書向劉文秀探其態度。劉文秀認為數年征戰沒見大有作為,天下反被李自成所得。現偏安西蜀,三麵受敵,誠不敢對未來做何揣夢,常心亂難於自控,暫苟且以待天時作生滅之引。
“故審堂下之陰,而知日月之行,陰陽之變。”當下情勢,隻要有所見識,就不難有所見的,劉文秀之思,當屬眼明結論。破山斷定,隻要孫可望率兵歸順,再由其修書劉文秀,劉文秀定相應承,川中將不戰可全太平。孫可望便有同感,於是就暗自籌備,待以時機遂成其願。
破山應要求留了下來,並以弘傳佛法作掩護,助孫可望做起歸順前的鋪墊來。
一日,孫可望淨身素服來到破山麵前恭請收納為弟子,並說向佛之心如噴薄之陽不可掩蔽,雖現不可與之行腳四方,但可做俗家弟子以習佛性。破山沒做答複,而是把孫可望引上一山頂打坐下來。這山名繡球山,因在平壩間突身而起,形圓如球而得名。從山頂向遠望去,群山延綿環抱,亦像青龍戲珠,又像臥虎朝聖。破山問孫可望坐此山頭有何感覺,孫可望向破山搖了搖頭,示意經受平常,沒何特別之處。
破山說此山獨成一峰,有四圍群山相擁相朝方顯其尊。若為群山向背,乃為孤峰絕嶺,不值一提。此像幻化無窮,如天下世事,可不引人思索?
如此以物作喻,孫可望甚是理解。他的想法是現在欲求拜師,與此物喻全不相幹。破山明白孫可望的心思,就指點說此山即為佛師。孫可望不太明白,靜坐中隻聽破山講出道理。破山說此山晨迎朝陽沐其光輝,夜觀星月滌其靈魂。風雲起時,任憑包羅;雨雪傾來,挺身靜迎。且不思移身而自勝高峰,安立此處尚脫平庸。何故也?不在於顯突,而在於適勢也。
似乎有所明白的孫可望點了點頭,認為破山說的莫不是修行不應限於佛門律義,不可有所個人崇拜,不應注重於一個什麼形式。隻要心存善念,行施善為,四儀(行住坐臥)皆是道場,三業(身口意)同為佛事。於是,他便沒說什麼,就自個轉身回軍營了。
這就是禪悟,對於有佛性的人來說,破山並不想把事情直白進行說教,而是讓人自悟啟迪。這個孫可望在數年的南征北戰中,其心越來越生迷茫,在尋求解迷中,已開始懸崖勒馬,佛心耀然,自不可拘禮為一個跟師的形式。更何況其功德尚未圓滿,待歸順朝廷後收納不以為遲。
孫可望其實洞透過破山的心思,在自己沒歸正途之前,破山是不會收自己為徒的。他自勸一想,暫時不收沒什麼關係,人生光陰還不少,何故計一時之短長?隻要自己行積功德,早晚必立地成佛。
雖然破山沒收孫可望為徒,但一點沒影響兩人的關係,可更還讓兩人能平等進行佛學交流。在孫可望的誠心向佛中,聽破山弘法,軍隊中不少將士對佛教就產生出無比地崇敬,信佛施善蔚然成風。受此教化也就開始改正魔鬼之行,這促成的善為功德,如迎春的陽光,便開始惠及天下百姓了。
兵者,持之者凶,存之者吉。自受啟迪的破山忙修書四方弟子,要他們行腳軍營擇機弘傳佛法,施播善道,用佛心換魔心,以善心滅殺心,行此教化可為事半功倍,善之善者也!
就在佛法彰顯其不可抵擋力量,幾乎就要把孫可望的部隊和平引歸朝廷的時候,張獻忠從荊襄起兵數萬,直衝奉節而來,欲一鼓作氣攻下奉節、萬縣和梁平以連通蜀楚而伺機作天下之爭。由於譚弘依破山提醒早作布防,在奉節交戰數次均不得而進。急壞的張獻忠曾派人送信孫可望和劉文秀,欲讓他們出兵前後夾擊以破阻軍,可是派出的信使全被捕捉而難成心願。沒辦法的張獻忠就留下少數人馬佯攻奉節,自己率大軍轉向巫溪,然後經城口、萬源直奔成都而去。
當張獻忠轉移進軍路線的消息飛馬報告譚弘後,譚弘速又轉報譚文。為此,譚文同秦良玉決定,由譚弘和姚玉麟定軍萬梁,以防孫可望東下突破三峽天塹。秦良玉孫子馬萬年隨譚文會同李占春直取重慶。譚詣率水兵屯忠縣,以防重慶派兵東下進攻三峽。戰略布防一定,譚文就揮師重慶,戰火一觸即燃,硝煙彌漫地殺聲震天中,劉文秀很快就顯難禦之勢。得劉文秀搬兵呈報,張獻忠速命孫可望傾巢出兵重慶,從譚文之後實施夾擊,誓剁明軍一個片甲不留,以其消解心頭之恨。孫可望忙與破山議定,速向張獻忠上書呈說川東情勢,建議應固守達縣對姚玉麟和譚弘保持威懾,以防出兵成都形成合圍。那時將雙拳難敵四手,危相叢生的後果極為嚴重。為此決定駐軍達縣做出堅固防禦,以緩解劉文秀抗擊譚文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