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軍民放耕
時間匆匆過去數月,突然一天,雲嶠印水爬上山來傳信,說姚玉麟相請破山師父去金城寨為其亡父唱經超度,以盡一片孝心。破山在心頭暗笑,自與姚玉麟相交,就知他父母早年故亡。今日傳此哀告,姚玉麟是在玩啥子把戲呢?心生隔膜的破山再不想去做理采,反自認為自己做人非常失敗,收納的不少俗家弟子,有的竟不思故國,特別是一些將軍王侯,不少相繼降清做出賣國救榮之行,與自己滿懷的寄望南轅北轍十萬八千。為什麼就沒有幾個忠烈之士杖立天地呢?全都是些風吹二麵倒的牆頭之草。盡管天下改朝換代皆因人禍所致;盡管有佛祖和大仙做過開釋化結,但自己總不願接受這不為一般意義的改朝換代,外賊竊國哪能從心頭放得下?盡管自己把自己做了活埋,但心頭還是存有一絲幻想,總希望再有光複天下的那一天。可是,現在一切都好像木己成舟,所有寄望全都灰飛煙滅,既然身存活埋庵,還張理塵世俗事做什麼呢?於是,就叫雲嶠印水給姚玉麟回信,自己再也不願走出活埋庵去了。
得到回話的姚玉麟覺得,是破山大師對自己心存誤解,故爾才拒之千裏。若要破山大師步及唱經超度,非親自前去相請而不得成行。
去到活埋庵,破山正在向勝幢印鎧和王鬆講經說法,見滿麵悲容的姚玉麟進來,破山可為大吃一驚。若無悲悼之事,姚玉麟定不得生此麵容。未必真是其父故亡了?若是這樣,過去為什麼姚玉麟就向自己隱瞞實情呢?破山起身正欲相問,姚玉麟就開口說:“師父!今我金城寨為亡父大設祭壇沉痛哀悼,師父親臨方能慰父亡靈。在勝幢印鎧回話師父不得前往後,特誠心來恭請師父全我盡人倫之孝,寄托忠義之情,盼不得再相拒絕。”
破山忙問:“將軍父親是何時駕鶴西去的呢?將軍曾言父母早已仙逝,何又來今日之悲痛呢?”
姚玉麟躬身對著破山說:“師父問的這些是我一兩句話難以概全相告的,師父去後便自得一切知曉。”
破山望著姚玉麟心想,才不幾時相見,降清的姚玉麟咋說話就這麼不痛快了呢?還賣個官子向我打啞謎。未必是在自己麵前演戲麼?這那出不是演那出?算了吧!演戲就演戲,總不至於是把自己叫去殺了吧。
破山向勝幢印鎧和王鬆做過吩咐後,就隨姚玉麟朝東山下麵走下去。
行至一個叫回龍灣的地方,伴隨雄壯的鬆濤,突然聽得一聲虎嘯,一隻滿身花斑,目光如炬的猛虎直向一路人撲了過來,眼看就要追上路人了。在這緊要關頭,姚玉麟一個箭步衝上去,再飛起身來,一彈腿就向猛虎踹過去。直追過來的猛虎經橫力一擊,轟地一聲就重重摔在地上。猛虎打了兩個滾,爬下身子見姚玉麟躬步擺開架式,憤怒地吼叫一聲後,按了兩下前爪,猛地就向姚玉麟撲了過來。待虎及身時,姚玉麟向後一倒,一個鯉魚打挺,單腿就把猛虎踢翻出去。姚玉麟剛立起身,虎尾又橫掃過來,姚玉麟一個鷂子翻身閃過,虎尾就把身邊碗口粗的鬆樹鞭了個脆斷。見這隻大虎如此凶猛,姚玉麟手執飛鏢,正待發射過去,破山忙喊住手。隻一遲疑,猛虎就再次向姚玉麟撲來,眼看就要傷害到姚玉麟,猛虎突然像失去了獵食的力量和興趣,晃蕩幾步後,就頭也不回地隱進鬆林去了。脫險的姚玉麟向破山望去,隻見袈裟迎風翻湧,有如五彩繽紛的雲,倏地就回披到破山的身上。姚玉麟似乎明白是怎麼回事,去到破山身邊,就說:“這川中曆經數載戰亂,人煙幾絕,老虎也就猖狂起來。現竄入梁平,必不時傷人。為保民安寧,應傳告驅滅之,師父為何還要搭救呢?”
破山合掌回答說:“為保民安寧,見老虎姚將軍就話及驅滅之,那比老虎還凶猛的反賊侵寇為何就不驅滅之呢?”
姚玉麟沒向破山做出辯解,緘口不言中,隻向破山笑了笑就伸手讓身破山繼續前行。
去到金城寨,隻見靈堂柏枝纏柱,花圈兩豎成列。姚玉麟親書挽聯貼在靈柱上,上下聯分別寫的是:“出師未捷折先驅,軍民共悲;救國不成殞忠魂,天地同泣。”破山感到奇怪,靈堂上沒有橫批,隻在一束清草上橫著一把利劍,略一思討,破山便明白是為“利劍劈清”之意。這時,破山就在心頭想,若是有人把這個意及報呈朝廷,你這個降將姚玉麟還不招來殺身之禍?
姚玉麟啊姚將軍,你究竟是在搞啥子名堂呢?
破山沒想一下子弄個明白,再向靈堂走進去的時候,突然就見
正中八仙桌上,端正豎著“故顯考譚文老大人正魂之位”的靈牌。
你這姚玉麟是在瞎鬧什麼哇。譚文遇害當年,兵敗忠縣不是設靈大祭過嗎?今日犯忌複祭是何道理?正疑問間,就見譚文之妻劉氏從裏屋出來答謝來賓。這劉氏是破山當年在萬縣收納並為之取名印貞的俗家弟子,師徒相見,破山為徒弟的人生不幸遭遇和家庭的坎坷淒慘命運,一下子就大慟起來。印貞跪在破山麵前,豪啕悲天中直對破山說:“師父哇!天下不幸,朝綱不振,可把我們害苦了啊!這國破家亡的日子怎麼過得下去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