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來,將暖陽擋了個嚴實,灑下一大片陰涼,久久不散。
客棧內一時鴉雀無聲,陳驚蟄這輕輕一個“滾”字,在眾人眼中無疑是愚蠢至極,聽宮乙木話裏話外的意思,並沒有大動幹戈的打算,既然如此又何必這般不知進退,難道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不成,縱然是萬千金銀玉帛,不也得留一條小命兒享用?
“這少年人,膽氣可嘉,但是太魯莽了……”
“可不,那宮乙木豈是輕易能招惹的?”
“就是啊……”
陳驚蟄如此莽撞行事,惹得眾人一陣唏噓。這倒不是這些人瞧不起他,相反其中還有不少人佩服他這份膽量,隻是若是兩方真起了爭鬥,平心而論,都不覺得這瞧著身手尋常的少年人會有什麼勝算罷了。
而宮乙木惡名已久,江湖上這黑白兩道上,想踩著宮乙木的腦袋賺些名聲的不在少數,奈何這宮乙木身手不凡,一把鐵扇使得不說是出神入化,也少有人能及,更何況此人善於心計,謹慎得很,又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徒搭上自己這一條小命兒不說,親朋摯友也少不了收到牽連。
“哈哈哈哈……”
宮乙木麵上帶笑,目光卻緊緊鎖在陳驚蟄身上,蛇眸中寒光迸射,眼神越冷,笑意越濃,最終忍不住放聲而笑,隻是這笑聲似風似雪,寒意十足。
“既然少俠不願交還舊友之物,那宮某就隻能以少俠的性命來抵了!”
話音未落,宮乙木縱身撲向陳驚蟄,迅若雷火,以扇邊為刃,直掠陳驚蟄搭在桌上的腳踝。
未料想宮乙木驟然出手,陳驚蟄大意之下讓他占了先機,吃了點兒暗虧,當下不敢猶豫,一腳點在桌邊,借力後翻,另一腳發力踢在桌沿下,將木桌踢向宮乙木。
陳驚蟄深知硬碰硬的拳腳功夫非自己所長,客棧中又滿是桌椅酒壇,恐這閃轉騰挪的身法功夫施展不開,不求這木桌能傷到宮乙木一二,隻盼著能拖上一兩息功夫,容自己奪窗而出。
宮乙木攻勢受阻,麵露嘲弄之色,手上加重力道,一扇打在木桌上。
也不知這折扇是何材質打造,扇邊觸及木桌,猶如重斧劈下,霎時將木桌劈得四散,若是打在人的身上,怕是要重傷吐血。
客棧小二在賬台瞧著心疼,心中焦急卻不敢上前加以阻攔,心知這神仙打架,可不是他這樣小角色能勸得住的,弄不好怕是還要將自己這條小命兒搭進去,心中盼著這二人能早些換到外麵去打,也盼著那位瞧著順眼的小客觀能在這宮乙木的手上脫身。
小二心中所想陳驚蟄全然不知,此時見那木桌稍稍阻攔了下宮乙木,爭來一兩息喘息之機,不敢遲疑,打算自窗口掠出。
宮乙木見此嘲笑之色更濃,手腕一抖,折扇應聲而合,狠狠抽向陳驚蟄身背。
陳驚蟄一腳踏在窗沿上,還未來得及提身躍出,眼前寒光閃動,就見兩把鋼刀襲來,一刀斜砍向自己胸前,另一刀直奔膝彎而來,陳驚蟄未料到窗外還設有埋伏,驚出一身冷汗,知若是不避,自己定是要被砍成三截。
心中狠罵了句無恥,陳驚蟄又聞到身後聲響,知是宮乙木再次襲來,腳下猛一發力借著窗沿向後斜飛而去,險險避開兩道刀光後,憑空翻身,躲過宮乙木襲來的折扇,借機淩空提拳,打向宮乙木麵門。
宮乙木兩擊不中,正欲提扇再追,見拳影襲來,不閃不避,左手並指成掌,抬掌迎向陳驚蟄的拳頭。
拳掌相接,宮乙木左肩一抖,便穩住了身子,陳驚蟄雖然年少拳重,但內力遠不及宮乙木純厚,一觸之下身不由己,向後倒飛出去。
陳驚蟄翻身落地,退勢仍不見緩,又退了兩三步之後方才止住腳步,此時隻覺手臂酥麻,胸膛中氣血亦是翻騰得厲害,喉間更是腥氣上湧,若非陳驚蟄強忍著咽下,隻怕要咳出血來。
“我還當你小子有什麼通天的本事,原來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
“咳,既然這樣,你們都出來吧!”
宮乙木行走江湖多年,頗為老辣,見陳驚蟄呼吸紊亂,喉頭咽動,知他已在自己這一掌之下受了些傷,嘲笑了句後輕咳一聲,招呼埋伏在客棧外的手下進來,陳驚蟄此時在他眼中,不過是籠中鳥,甕中鱉罷了。
話音剛落,就見八九個人自窗外躍進了客棧,各個手持刀劍,將陳驚蟄團團圍住,瞧這架勢,隻待宮乙木一聲令下便一擁而上,讓陳驚蟄命喪於亂刃之下。
“嗬嗬嗬……真是瞧得起小爺啊!”
”要上就一起來吧,省得小爺麻煩!“
陳驚蟄處身於劣勢之中,麵上卻全無懼色,反倒是笑出聲來。
宮乙木見此眉頭微皺,這少年人身手平平,又不見有幫手,危情之下不畏反笑,瞧著模樣也非瘋癲狀,想必是有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