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陳驚蟄望著幽深的裂穀,怔怔出神,兀自恍惚,一時注意分散,不備之下,又被大塊頭抓到了腰上縛帶,夾在腰間躍入裂穀之中。大塊頭腰間夾著陳驚蟄,借著老藤攀下裂穀,矯捷似山猿,一落丈遠,幾個沉落,便不見了身影。
耳畔風聲呼嘯不斷,陳驚蟄被大塊頭夾在腰間躍入裂穀,心頭將他咒罵了千百遍,身子卻不敢有半點兒掙紮動作,生怕一個不慎摔落穀底,落得身死人亡的下場,隻得閉著雙眼,雙臂緊緊抱在大塊頭腰上,默默盼著平安無事。
過了小半炷香的功夫,陳驚蟄覺察身子一頓,“砰”一聲入耳,約莫著是到了穀底,不由舒了口氣,趕忙拍著大塊頭讓他將自己放下來,這小半柱香心驚膽顫,著實是辛苦。
“哎呦!”
許是小半柱香被大塊頭夾在腰間,腿上血脈不通,陳驚蟄腳一落地,酥麻之感便自腳尖湧上腰間,難以站穩跌倒在地。
裂穀幽深透不進光,又值傍晚日落,穀底極為昏暗,雖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卻也全然瞧不清其中一二,與瞎了雙眼並無多大區別。陳驚蟄跌在地上,一時難適應適穀底黑暗,掏出懷中火折吹亮,借著星小火光,打量起四周來。
這穀底碎石不少,卻還算得上平坦,隻是除了左右石壁,前後皆是望不到盡頭,難知裂穀的長短。穀底鮮有雜草生長其中,多是些青苔蘚類,想來是這裏常年少光的緣故。
陳驚蟄腳上酥麻片刻便就消去了,起身踢了踢站在一旁的大塊頭,要他帶路。
穀底苔蘚密布,踩著濕滑不便,大塊頭自幼長在這裏,早就習以為常。陳驚蟄跟在身後,倒是有些困難,火折光亮甚是微小,能見之物不過身邊幾丈,分心腳下又要護著火折,身法輕功便也打了些折扣。好在大塊頭也並不快,倒是沒被落下許多。
二人便這般在穀底又行了盞茶的功夫,大塊頭在一處石洞前停住了身子。這石洞鑿於裂穀岩壁之上,洞口兩丈餘高,寬約一丈,邊緣光滑,洞前無碑也無字,看不出是人為開鑿還是自然形成。
不待陳驚蟄再多瞧上一眼,大塊頭委身進了洞裏,陳驚蟄此番隨大塊頭前來,本就是心頭好奇驅使所為,便也不多耽擱,邁步跟了進去,一探其中究竟。
石洞雖深,卻不曲折,筆直如尺。陳驚蟄進了石洞,方發現洞中有石磚鋪路,斷定這石洞定是人為鑿建,心頭愈發好奇,這石洞究竟是出自何人手筆。
火折不堪久燃,兩人行了一陣,陳驚蟄便將火折熄了,單憑腳步聲跟在大塊頭身後。約有一炷香,大塊頭忽地止住步子,陳驚蟄聽不見腳步聲,便也隨之停下,掏出火折借著微小火光打量四周,竟不知何時已處在一處石室之中,其中頗有些陰寒。
石室甚是巨大,寬長七八丈,高有三丈餘,其中物件不少,桌椅碗筷一應俱全,隻是滿布灰塵,想是許久不曾有人用過。陳驚蟄尋了把火把,試著以火折點了點,不想還真點燃了。
火把一燃,石室內頓時明亮,寒冷也消去許多,陳驚蟄四下打量,目光便被石床上的白猿身軀吸引。大塊頭一見白猿,便撲到石床旁,巨手覆在白猿身上,輕輕搖了搖。白猿不知是死是活,任憑大塊頭搖晃,也不見醒來。大塊頭見白猿不醒,便轉過頭來望向陳驚蟄,眼中殷切焦急,與常人並無二般。
“你擄我前來,是為了救它?”
陳驚蟄移步石床旁,火把之下,見白猿猴右胸之下一道尺長口子,深可見骨,血跡凝在皮毛之上,深褐黝黑,聞不到一點兒血腥味兒,想來早已死去多時,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有回天之術。
“我救得了你,卻救不了它……”
陳驚蟄見此情形,便也猜到了這前因後果,他在屠狗城中將這大塊頭自鐵籠裏放出,助他脫離困鎖,這大塊頭便天真認定自己既有救他之力,也能將這白猿救活,這才擄他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