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陳驚蟄正仰著脖兒神遊,房門忽地又響了起來,眉頭不由皺了下,暗道難不成是穆居甫去而複返?
“來了來了!”
“催命似的!”
敲門聲響個不停,急如驟雨,這眨眼的功夫陳驚蟄便被擾得心煩。
陳驚蟄方將屋門打開,眼前一花,一道銀光一閃,一把精致小劍已懸停在眉心之間,離著麵頰不過寸許。
“你這花臉醜八怪,脫身了不去晚春城找我們,倒跑來了這裏瀟灑快活!”
不等陳驚蟄作何反應,耳畔銀鈴響動,胸口便又挨了一記繡拳,力道雖說不重,可也打的陳驚蟄不由退了兩步。
“柳兄,瑤池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陳驚蟄瞧清了來人,既喜又驚,眉眼不覺間已帶上了悅色,也顧不得胸膛那點兒不足道的疼痛,忙邀兄妹二人進屋。
“哼!”
柳瑤池輕哼一聲,抬手將月釵收於袖中,仰著下巴繃緊了小臉兒將頭擺去一-邊,也不理會陳驚蟄,徑直進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嘟著嘴生著悶氣,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兄,這是哪個嫌命長的又招惹她了?”
與兄妹二人幾日不見,陳驚蟄有心問問兩兄妹近況如何,可瞧著柳瑤池在一旁悶悶不樂,也不知是誰又招惹了她,他可是見識過小姑娘的厲害,動輒便要殺人,生怕再說錯了什麼話,無意間添上把柴,將小姑娘的火氣撩得更旺。
“這……咳咳……”
聽陳驚蟄問起,柳黛遠捏著下巴神色忽地有些不自在,悄悄瞥了眼自家小妹,在陳驚蟄肩頭不輕不重拍了兩下,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色。
“合著那個嫌命長的家夥竟然是在說我自己……”
柳黛遠以眼色暗示,陳驚蟄也不是長了個榆木腦袋,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猜出了其中大概,想來是自己此番失約,惹得柳瑤池心中不快。
這倒也怪不得柳瑤池心上有些小怨氣。
那日大塊頭將陳驚蟄擄走,兩兄妹在勺子坳內將就一晚後便直奔晚春城而去,奈何柳瑤池體內熱毒雖說退了,可身子卻是尚還有幾分虛弱,在路上便就多耽擱了兩日,待到二人到了晚春城,小姑娘朝思暮想的紅果會隻剩下了個尾巴。
但凡民間盛會,多半是頭尾更為熱鬧,這紅果會亦是如此,兩兄妹若是心無雜思,想玩個痛快倒也不難,可陳驚蟄一時沒了音信,憂心之下,二人玩耍的心思也跟著消了大半。
勺子坳遇伏之時,陳驚蟄有意孤身誘敵離去,著實是在柳瑤池心上賺了不少好感,可待陳驚蟄一紙書信到了晚春城,卻又令小姑娘成了炸毛的花貓,若非是有柳黛遠攔著,怕是會將信紙死得粉碎。
陳驚蟄托人寄去的信箋頗為簡略,寥寥幾句,言了平安道了歉意,便再無其他,字裏行間似是還隱隱透著疏遠之意,說來陳驚蟄也是好意,函青關前一時口快應下了穆居甫後便已有悔意,著實不想再將兩兄妹牽扯進來,奈何二人卻是會錯了意。
柳瑤池本就是小孩兒性子,觀過來信,便較起了真兒,將陳驚蟄認作了薄情寡義之人,還當兄妹二人的情義成了打狗的肉包子,倒是柳黛遠思慮深些,可也因此憑白多了些無端臆想,誤以為陳驚蟄是落入了歹人之手,謹慎之下便硬是要隨送信之人來瞧個究竟,以求個安心。
“來,驚蟄兄弟,和我說說,你怎麼和這大家夥到這函青關來了?”
柳黛遠攬著陳驚蟄肩頭坐到床邊,朝自家小妹偷偷努了努嘴,其意自是不言而喻,他本是為了陳驚蟄安危而來,此刻見陳驚蟄安然無恙,便也就放了心,至於失約的緣由,倒是從未在意過。
“唉……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都他娘的是倒黴催的!”
“不過這事兒若真是較起真兒來,倒也怪不得別人,隻是如今細想起來,多少有些丟人……”
陳驚蟄正愁不知該如何與小姑娘解釋,柳黛遠這一問,當真是於無形之中幫了他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