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定計(2 / 3)

“我?”

“我不過是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一來帶不得兵上不了陣,二來身手平平不過懂些花拳繡腿罷了,哪會有你說的能耐?”

陳驚蟄還當是自己耳背聽錯了,楞了下神後,盯著穆居甫瞧了片刻,見他神色認真,並無半點說笑之意,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少俠過謙了,若穆某猜得不錯,少俠的一身輕功,想必是出類拔萃吧?”

穆居甫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中神光深邃如漫漫長夜,陳驚蟄迎上這目光,不自覺陷入其中,不過片刻功夫,便猶如是不著片縷的嬰孩一般被瞧了個通透,藏不得半點隱秘,頃刻之間寒毛豎起大半,背脊之上也添來了幾分涼意。

“你是如何得知……”

陳驚蟄麵色微凝,自他到了這函青關,從未與人交惡,更不曾與人動過手,可穆居甫瞧著卻似是對自己有幾分了解。

“哈哈哈哈……”

“穆某雖不是江湖中人,往日裏卻也與江湖中人打過些交道,少俠在我函青關內住了也有幾日,雖因忙於事務與少俠交談不多,可穆某也曾留意到少俠的步伐格外輕盈,提膝落腳更是帶不起半點兒聲響,我觀少俠又不似是刻意而為,想必是經年累月習練輕功養來的習慣,穆某也曾見過幾個輕功好手,步履之間多少會帶上些動靜,無一人如少俠這般,故而才有此斷定。”

穆居甫將陳驚蟄的神色瞧在眼中,也不甚在意,陳驚蟄會有此疑問也是人之常情,若是陳驚蟄藏著不問,小心掩飾,那才是反常之舉,穆居甫反倒會再掂量一二。

“出類拔萃不敢當,不過追上些笨手笨腳的小毛賊倒也夠用,穆將軍問起輕功之事,不知是有何打算?”

“少俠且看,此處便是獾子嶺,雖是以嶺為名,實則不過是座百十丈的平頂小山,起先不過是座無名之山,後來金獾聚一眾凶匪占山建寨,以此山為藏身匿財之所,江湖上這才日漸有了‘獾子嶺’之名。”

穆居甫抬手點在桌案上,與陳驚蟄點明了獾子嶺的方向,隻是陳驚蟄左看右看,卻未瞧出有何獨特之處。

“獾子嶺打家劫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時至今日卻仍可在北境內酒肉快活,便是以此山為基,借了山勢易守難攻之便。”

“別看這小山高不過百丈左右,可樹高林密,東西兩側又皆是斷崖垂壁,非是尋常將士之力可及,便是江湖上那些輕功好手,望之亦是一籌莫展。”

“除了這兩處斷崖,獾子嶺北坡上還有片古怪林子,北坡山勢較緩,原本是絕好的攻山之處,可整片林子裏刨除那些藏著的暗箭陷阱不說,更是生有煙瘴毒霧。”

“這瘴霧著實是邪門兒,雖不會令人當場殞命,卻可亂人心智,常人吸入一絲一縷,不過片刻功夫便有瘋癲之態,即便是內力高深之輩,在瘴霧之中也撐不過一兩柱香,最終癲狂而死,落得個血肉沃土的下場,故這林子也被喚作白骨林。”

“兩處斷崖,一片古怪林子,皆占著地利之便,若是想滅匪拔寨,非智取不可奪,所以穆某才厚顏求少俠助我一臂之力。”

江湖之大,無奇不有,陳驚蟄自幼在山裏長大,自視見多了重山密林,不說皆是奇絕景色,卻也各有千秋,可穆居甫所言的白骨林,陳驚蟄卻是聞所未聞,聽罷之後一半心驚,一半心奇,一時竟想瞧瞧那瘴霧自林中翻湧的景象,想來也會有幾分壯闊之感吧。

“如此說來,穆將軍問我輕功之事,是想看看我能否穿過白骨林潛入到山寨裏嘍?”

“少俠願助我剿滅獾子嶺,已是俠義之舉,那白骨林乃先天凶險之地,穆某怎會忍心再令少俠身陷如此險境,隻是想知道憑少俠的輕功身手,能否自斷崖下攀上去?”

“百十丈的斷崖嘛,小事一樁!”

陳驚蟄不假猶豫,應下地甚是幹脆,倒也並非是他自吹自擂,憑著他這身輕功,飛身攀上百十丈的斷崖,於他而言不過如家常便飯一般簡單,便是穆居甫口中凶險萬分的白骨林,陳驚蟄掂量著,也自信可全身而退。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百丈斷崖於陳驚蟄口中,倒像是幾丈高的土丘一般,若是旁人聽來,定然會當作是爛醉後的瘋言瘋語,沐紅衣也未能免俗,可瞧見坐在一旁的穆居甫拍手大笑,倒是深信不疑,便也不願多言。

“實不相瞞,這些年來穆某也曾許以重金求些江湖上的輕功好手相助,可一來是獾子嶺惡名在外,不少人聞之喪膽,不願招惹麻煩上身婉言推辭了,此乃人之常情,莫某倒也理解,二來雖有不乏俠義之輩願意出手相助,可身上的功夫確實是不到家,心有餘而力不足,穆某也不願白白誤了人家性命。”

“此番少俠誤打誤撞來了我函青關,當真是福星上門,解了我多年憂慮,待事成之後,穆某定然重金酬謝,少俠也不必推辭,於公於私,少俠受之無愧。”

穆居甫心頭上的一塊大石算是落了地,心神一鬆,麵上隱約有兩分疲態,這幾日來左右算計,絞盡腦汁,費盡心機,又遮遮掩掩不敢露半點馬腳,怎會是件輕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