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事了(1 / 3)

獾子嶺上大火燒天,黑煙壓頂,寨中也隻剩下二三十人,且戰且退尚在負隅頑抗。倒不是說這些人真願與獾子嶺共存亡,隻是之前已有幾個山匪棄刀投降,妄圖苟全性命,卻仍被斬於刀下。橫豎是一死,又何必再去貪生。

襲寨之前,沐紅衣便已傳令下去,寨中山匪惡人無論降與不降,一個不留。沐紅衣征戰沙場殺敵無數,怎會是心軟之人,再者這獾子嶺上盡皆是些惡貫滿盈之徒,死有餘辜,何須施以善意。

宮乙木使計脫身,起落於屋簷之上,直奔寨外逃去,瞥見寨中屍橫遍地,心下一寒,腳下更是不遺餘力。

“哪裏逃!”

柳黛遠被宮乙木一時脫身逃走,豈肯就此善罷甘休,折身躥出赴義堂,抬頭尋見宮乙木身影方向,提身躍上屋頂,淩空踏步直追而去。宮乙木耳聞身後聲響,知是柳黛遠追來,暗裏一聲咒罵,卻不敢回頭瞧上一眼。

二人在騰躍於屋頂之上,一追一逃,時起時落,步子踩在瓦片上,輕時聲響細微,重時被受二人腳力裂開,偶也會有幾片石瓦滑下房簷,摔在地上碎成幾塊。

宮乙木身上帶傷,受傷勢所礙,身手不如之前迅捷,柳黛遠在他身後緊追不舍,十幾息過後,宮乙木雖已離著山寨石牆不過幾丈遠,卻也被柳黛遠追上大半。

“糟了!”

身後聲息漸近,宮乙木暗道不妙,心頭一急,不想腳下亂中出錯,踩上石牆的腳掌並未踏穩,腳下一滑,腳踝吃痛立時向外一歪,身子也隨之跌下石牆,落在了寨外,柳黛遠趁機也踏上了石牆。

宮乙木倒不虧是老江湖,雖亂中出錯,卻不甚慌急,落地之際就勢屈身跪倒,身子向前滾出半丈遠,借此先卸去了墜身的力道,與此同時,左手並指成掌,小指貼地攬起地上的碎石沙礫,扭身便向身後拋灑出去,正迎上落下石牆的柳黛遠。

見沙礫打來,柳黛遠當宮乙木故技重施,腳下一頓,抬袖便擋在身前,待沙石打在手臂身上時,才知是被宮乙木戲弄。宮乙木將沙土拋出,本也不求能傷柳黛遠分毫,隻欲爭得一兩息喘息之機,見柳黛抬身形一頓,知他受騙,轉身便又逃開。

“他娘的!”

隻這一兩息的工夫,宮乙木便逃出三四丈遠,柳黛遠三番兩次受他所騙,也是眼中帶火,怒上眉梢,惡狠狠罵了一句,拔腿追了上去,身形較之前更快了幾分。

“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了!”

柳黛遠帶怒而追,身影極快,不過幾息工夫,兩人便隻離著丈許遠近了。宮乙木耳聞身後衣衫徹徹作響,知如此漫無目的亂逃,早晚免不了氣力不支,死在柳黛遠劍下,心下一狠,瞥了眼白骨林方向,身子一轉,咬牙直奔那方向掠去。

折身之際,宮乙木身形不免一頓,隻這一頓工夫,劍光便已近身,直向他右臂斬來。劍光襲來,宮乙木避閃不及,右肩下大臂一痛,便感右邊身子輕了幾分,原是右臂已被柳黛遠齊腋斬下,鮮血自斷處噴灑而出。

“啊!”

宮乙木失了右臂,痛楚鑽心,似烙鐵灼燒,額上背上霎時汗水如瀑,腳下卻隻踉蹌了一步,便又奔向白骨林。

柳黛遠一劍得手,雖未取了宮乙木性命,卻知宮乙木再難撐過一兩劍,見他尚不死心還欲逃竄,輕蔑一笑,便又欺身追去,劍尖直指宮乙木背心偏左處,欲穿心將他一劍刺死。宮乙木被斬下右臂,似是被疼痛所激,腳下竟不慢反快,較之未傷之時隱約還要快上半分,一步半丈左右,一時倒也未被柳黛遠追上。

眨眼間便又過了十幾息,於宮乙木而言,似是十年八載般難熬,腳下也已隱有力不可支之感,隻得咬牙強撐。二人此時離著不過丈許左右,宮乙木若慢上一步,便會成了柳黛遠劍下亡魂。

息息難捱如年,好在離著白骨林不過就八九丈遠近,宮乙木隱約瞧見林中深處瘴氣翻騰,正向林邊湧出,心頭一喜。宮乙木雖也知白骨林中的瘴氣古怪,身陷其中,能活命者萬中無一,可此時已是窮途末路,既有一線生機,總好過死在柳黛遠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