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射擊,窮寇的莫追!”井上鬆次郎厲聲吼道。
所有的日本士兵停止射擊,疑惑不解地望著井上鬆次郎,不明其意。
奇怪!怎麼井上鬆次郎下令放棄追擊了?
井上鬆次郎十分清楚,所謂兵不厭詐,如果此時日軍全力追擊,據點如同一座空城,萬一血狼團從後方殺個回馬槍,強占據點,豈不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但是,井上鬆次郎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後方的滅鋒監獄已經被襲擊了。
叢林裏,一片黑暗,如同冥界一般。
蒙麵漢子雙手緊抱著燕子六的身體,雙眼一下子被淚水淹沒了。腳步如飛、飛快穿行,如同神秘的幽靈一般。
燕子六的後背鮮血噴湧,血灑一路、染遍山河。
“師弟!忍著點,挺住呀!”蒙麵漢子哭喊著,如同冤魂哭泣一樣,淒慘悲涼。
鑽山豹他們拔槍揮刀,吼聲陣陣,好像狂風呼嘯一般,追趕過來。
砰!砰!無數顆子彈飛射過來,如同橫掃千軍一般,全打在地上,塵煙衝天。
“不要開槍,免得錯殺了好人。”鑽山豹忙吼道,他總感覺蒙麵漢子身影似乎曾經見過,萬一錯殺,豈不是罪過。
槍聲停止,眾勇士們繼續追趕 ,狂風卷落葉一般。
“師哥!放下我,我不行了。”燕子六奄奄一息,顫音說道。
蒙麵漢子心中咯噔一下子,涼透了,忙停止腳步,輕放下燕子六身體,淚流滿麵。
砰的一聲,蒙麵漢子重重地跪在地上,大地顫抖。
“師弟!都是我害了你。”蒙麵漢子一聲悲涼,淚水又湧出來。
“師哥!將燕子門發揚光大,將小鬼子殺光殺絕。”燕子六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出一句話,脖子一歪,斷了氣息。
“師弟!”蒙麵漢子撲倒在燕子六身體上,淒慘悲絕,如同心窩插進無數把刺刀一樣,痛不欲生地大喊道。
“不許動!”
鑽山豹他們蜂擁而至,刷的一下子圍攻過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蒙麵漢子,厲聲喝道。
林中腳步聲響起,聽見剛才震耳欲聾的槍聲,單二炮他們也趕了過來,肖天行他們也飛快趕到,個個雙眼冰冷,麵色從容、殺氣濃重、如臨大敵。
蒙麵漢子仍跪在地上,悲痛哭泣,淚水無聲地衝刷著剛毅的臉龐,一言不發。
肖天行的身軀挺立如山,雙目冰冷,臉色憤怒,厲聲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蒙麵漢子一下子扯掉黑色麵巾,露出一張被淚水淹沒的臉,顫音說道:“團長,對不起,我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內奸。”
是大柱。
眾勇士一陣嘩然,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燕子門第七代掌門人是李笑客,也是李雲飛的孫子。大柱排行老五,人稱燕子五。1937年,日軍攻入保定,殺機四伏,李笑客為了延續燕子門傳人,將燕子門武功發揚光大,便帶著大柱隱居深山,隱姓埋名打鐵為生,實則是精文習武,怕燕子門絕後。而燕子六不甘中國人受辱橫死,誓與日寇拚死一戰,便潛伏保定城中秘密刺殺,有不少的日軍高官都命喪他手下,血洗國恥……
“大柱,我早猜到你是內奸,可是我不敢相信……”肖天行一聲長歎,嗓子哽咽,說不出話來,眼角一下子濕潤了。
大柱還在流淚,勇士們雙目憂愁地望著他,默默無語。
“大柱,你是26路軍獨立團的兵呀!現在是我的兵,你怎麼會做內奸……”肖天行像一頭發怒獅子一樣吼叫著,心在滴血,淚如雨下。
勇士們驚訝地望著肖天行,他們沒想到團長如此悲傷,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大柱,別恨我,黃泉路上走好。”肖天行嘴唇顫動著,顫音說道。
大柱默默流淚,心在顫抖,無語。
何百川心頭一震,忙說道:“團長,給大柱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是啊!饒了他吧!”勇士們求情道。
“何百川,清理門戶!”肖天行一聲大吼,雙眼又湧出冰冷的淚水。
“是!”何百川走上前,抬槍對準大柱腦袋,顫音說道。
“執行命令,開槍!”肖天行傷心地大吼,痛苦地閉上眼,淚水滂沱。
何百川握槍的手不停抖動,眼睛滑落出兩行淚水,說道:“團長,我不忍心下手。”
看著眼前的一切,大柱眼淚盈眶。
一瞬間,他想起了仙人穀。
想起了雜亂的破院子,還有斑駁滄桑的牆壁上歪歪斜斜地寫著的兩個字:打鐵。
想起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披著一件長衫,經常坐在一張破舊的竹椅上,端著一杯苦茶。
還有師弟。
“兄弟們!替我多殺幾個鬼子,來世我們還在一起,還是好兄弟。”
突然,大柱一聲悲涼大吼,敏捷地拔出腰間的駁殼槍,對準腦袋,砰!一團血霧騰起,他雙眼滑落出兩行熱淚,身體重重倒下,如重石一般。
大柱的呼吸停止了,帶著淚痕的雙眼還圓睜著,望著兄弟們,久久沒有閉上,他的英魂飄蕩在這片血染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