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家國說:“告訴你們,相反的是,真正具有出離心,想要出離三界六道,具有菩提心,願意救度一切苦難眾生的心,出家以後,一定能成就道業,你們說是不是?”
見他說得這麼玄乎,是不是真有出家的打算?小夫妻兩個都很忐忑,匆匆給公司交代了一下,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開車回到了金井市,首先到了他們家裏。
一進小區,祖家國就說是個好地方:環境幽靜,綠化植被覆蓋麵積很大,樓層並不高,但是井然有序,小區很幽靜,幾乎看不到人影。他連連讚歎: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你們選擇這樣的地方住家是正確的。
於簡說:“也是為了您來呀,寬敞一些,幽靜一些,可以多住些日子。”
上了2樓,對麵那一家還是關著門,是不是有人在家?不得而知。這個單元就顯得空空蕩蕩的。季新泉打開大門,首先進去,攤開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祖家國在門口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問身後的於簡:“你母親就死在這大廳裏嗎?”
她沉悶地回答了一聲,讓他先進去,坐下休息一下,但他固執地站在門口,問:“她倒在什麼地方?”
於簡見他不進屋,隻好先走進去,跨了5步,停下來,用手一指,在大廳的地板上畫了一個大致範圍。
祖家國這才一步跨進去,走到那個地方,站了一會兒,輕輕呼了一聲:“金鳳,我來遲了……”跟著,緩緩跪下來,以頭搶地,半天不起來。
“父親,不要這樣,快起來——”於簡喊著,可是幹著急。
季新泉幹脆就把他扯了起來,拖到沙發上坐下來:“父親,事情已經過去了,母親在陵園裏睡得很安穩,這裏我們已拖過多少遍,打掃得幹幹淨淨,也沒有留下她的痕跡……我們隻想她曾經在這裏,燒過飯,照顧過一個病人就行了……”
好像回到老家一般,祖家國失去了往日強幹的外表,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地下,變得沉默寡言了。兩人趕緊收拾屋子,安排好他的住處,回到房間,兩人商量,看來這裏真是個傷心之處,早知道不帶他來就好了。
季新泉大為感動,說:“想不到哦,他真是天下第以情種,對你母親感情真深厚啊。”
“我母親也是你母親哦。”
“是的,是我們倆共同的母親,”季新泉點頭承認,“難怪他對我們這麼好,是對你母親那麼好啊。”
“那說明我母親對他也好——兩好才能互相好……”
兩人議論不休,睡到半夜,於簡忽然被什麼聲音驚醒了,那是嗚嗚咽咽的聲音,推了推身邊的丈夫,問他聽見了沒有?
季新泉也聽見了,聲音來自客廳,像是有人在說話,誰來了?季新泉輕輕下了床,赤腳走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然後輕輕開了門。聲音再小,不可能一點都聽不見,但是,顯然說話的人全神貫注,根本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人偷聽。
客廳沒有燈,但是窗外有月光照射進來,照著地板上坐著一個人,所坐的位置,應該是金鳳躺倒地板上印跡的旁邊,這次是朝著大門,看不見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你為什麼不等等我呢?你到金井來,也沒告訴我,我一點也不知道,否則我就要阻止你這麼愚蠢的行為!你那是何苦呢?和一個壞人同歸於盡,值得嗎?”仿佛,祖家國聽到後麵有什麼動靜?扭頭望了一下,幸虧兩個人隻開了一道縫,又在黑暗中,他回頭也看不見什麼,又繼續說下去了。
“金鳳啊金鳳,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嗎?這些話我沒好意思當麵對你說,我是一個內斂的人,不善於表白。我也有自知之明,除了我有錢,別的也沒什麼。我不像老趙,他對你有恩,盡管我看他對你並不怎麼好,我也為此感到心痛。尤其感到讓我痛心疾首的是你悲慘的遭遇,我真的是萬分同情你,所以我才多次到他家去,可是你都沒正眼看過我,我真的那麼醜陋嗎?”
說到這裏,祖家國又扭頭望了一眼,看不見什麼動靜,繼續說:“當他要回台灣的時候,我是那麼竭力想你留下來,不單純是為了你的美貌,還有你的人品,還有你自強不息的精神——你就是一朵出汙泥而不染的蓮花呀。沒想到你那麼快就要離開,我已經挽留不及,不像火車,可以補票,可以上站台,我沒辦法進飛機場,沒辦法趕上你那一班班機。你也不告訴我你要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