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賄賂的曲遙的?”
“賄賂?用不著。是曲遙主動給我的。”
“……曲遙知道你會這麼出賣他嗎?”
“知道相信他也不會說什麼的。個人魅力,沒辦法。”
“……”
……
和在曲阿姨家相聚的氣氛不同,兩個男人的見麵,是熱烈而真摯的。
肖飛和徐默然把茅台都打開,不醉不歸。
肖楷楷第一次見到醉酒後的肖飛是怎麼個情況——
漲紅的臉,那好看的紅暈似把皺褶都給撫平撐開了,總是一本正經的嚴肅也被柔和和笑容送替代,話從少變多。
仿佛在酒精的作用下,肖飛脫下了所有的盔甲,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的老男人。
他拉著徐默然說道:“默然……我是真高興,你終於成為我女婿了。有你看著這個臭丫頭,我放心,我特別放心……”
“……爸,我們還沒結婚呢。”
“你閉嘴。”肖飛嗬斥插嘴的肖楷楷,緊握著徐默然的手不肯放,“默然,我想聽你叫我一聲爸,現在就叫。好不好?”
橙色餐燈下,桌上的餐點被照耀的格外美味,他們相對而坐,雙手緊握的場景也被照耀的格外溫馨。
在肖飛一聲聲的催促下,肖楷楷看到徐默然的眼睛濕潤了,他動容地啟啟唇,生澀地喚道:“爸。”
肖楷楷怔住了。
肖飛也怔住了。
“哎!”肖飛最先反應過來,摁過徐默然的腦袋,把頭伸過去死死抵住。這是一種男人間表達感動的最無聲的方式。
肖楷楷突然分不清,是父親出現在徐默然的生命裏讓他有了爸爸的意義,還是徐默然出現在父親的生命裏讓他有了溫暖的意義。
或許,兩者根本就是無法分明的。就像她和曲阿姨。
皆成全了彼此。
肖飛拉著徐默然又說了好多,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肖楷楷默默地守在一旁,給父親和徐默然蓋了被子,自己一個人走到陽台吹風。
徐默然喚肖飛爸,她能夠感同身受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她和徐默然都是在親情裏缺失了一部分的人,很幸運地在另一個人身上重新找到,重新接上。
可在內心深處,他們仍然渴望從一開始就有這份幸福。
相比她從小就確認母親已經在天堂,徐默然始終還是抱著父親還在世的希望的。
所以他才會用遺憾,來形容他蟄伏六年打探消息的失敗。
所以他才會和肖飛談起從前時,提到父親時眼神裏閃耀的光芒。
這也是為什麼……肖楷楷想要瞞著徐默然,他父親在六年前已經死了的事實。
或許心存希望,比接受事實更重要——
在六年前,徐爸爸在執行任務時,已經死在非洲的熱帶樹林裏。
為了救一個當地被挾持的姑娘,他奮不顧身地和那個姑娘調換,結果被無情地射殺。
蔣叔叔對徐默然保密,就是不希望他衝動。
為了找尋父親,徐默然主動堅持地要求要頂替父親去繼續完成任務。他有著出色的身體素質和敏銳的應變能力,加上保密的需要,這也是蔣叔叔默許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為喬亞的意外,蔣叔叔會挑一個合適的時候告訴他,並希望他正式回歸到國內的編製裏來,繼承父親報效國家的心願。
那天晚上在她的追問下,蔣叔叔把這個真相告訴她,把這個轉達真相的權利轉交到她手裏。
肖楷楷舍不得毀掉徐默然眼底的星光。
真相和幸福哪個更重要?
隻要相信父親還活著的這件事能讓他開心,不說又有什麼要緊?
肖楷楷說服自己不要再糾結這件事,回到客廳裏,偷偷吻了一下睡夢中的徐默然,輕手輕腳地進自己房間。
夜已深沉,幸好明天日光會來;
不能十全十美,也幸得十全九美,已是人間幸事。
抱著這樣的自我安慰,肖楷楷知足地進入夢鄉。
隻是她沒想到,墨菲定律還是發生,越想掩蓋,它還是被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