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似乎很久不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海風的侵蝕,被她輕輕一推就往後滑了一下,如果不是羅顏眼疾手快,估計鐵門撞上牆壁的聲音就要響徹整個監獄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道盤旋向下的樓梯,羅顏低頭看去,借著不大亮堂的燈光,她幾乎看不見樓梯的盡頭。
這個所謂的地下室修的很深,可是這隻是做座孤島啊,再向下……會是什麼地方?
羅顏有些不敢去想,此刻哭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羅顏聽得真切無比,就是從這道樓梯下麵傳來的。
去,還是不去,這的確是個很難選擇的問題。
不遠處傳來了有些淩亂地腳步聲,看樣子剛才她推動鐵門時發出的吱呀聲引來了人。這個時候羅顏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她快速的走下了樓梯,然後停了下來。
扶著把手,她聽著外麵的動靜。
“怎麼回事?鐵門怎麼自己開了?”
“那些東西逃出來了?這不可能……”
“會不會是昨天逃出來的那個犯人?”
羅顏屏住呼吸,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字。
另一個人沒有回答,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如果是這樣,那麼就算門開了也沒關係……你去告訴長官這件事,我到燈塔附近搜索一下。”
腳步聲漸漸走遠,羅顏歎了口氣,這時候才有機會打量一下這樓梯的構造。
樓梯邊每隔兩三米的地方就有一盞壁燈,燈光不是很亮,但是勉強可以讓人看清楚腳下的路,羅顏看了看那些一模一樣的壁燈,有些懷疑的想,把燈光設定成昏黃昏黃的顏色,確定能看清自己的腳下麼?
她摸索著手下的把手,一邊小心翼翼的落腳,似乎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落空,然後摔到了這個無底洞的下麵去。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她偶爾抬起頭,發現原本來的入口已經徹底從自己的頭頂消失不見的時候,羅顏才驚覺,這個造在監獄之下的地下室,是有多深。
這座島……到底是怎麼回事?
哭聲再一次響了起來,奪去了羅顏的注意力。
她摸索著往前又下了幾個台階,終於看見了樓梯的盡頭。
鼻尖隱約聞到了一絲的腥味,還有那股特殊的臭味,羅顏知道這個地方有那伽,可能還不止一個。
可是這裏有個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不要往前了,如果往前,會不會出現跟以前一樣的場景?
哭聲斷斷續續,忽然之間,那個聲音猛的拔高,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般,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尖叫。
之後,就再也沒了聲音。
羅顏在聽見那聲尖叫的瞬間就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絕對是個人類孩子的聲音!絕對是!
她閉了閉眼睛,抬腳走了過去。
當視線逐漸變得寬闊,這個謎一般存在的地下室,終於在羅顏的麵前露出了它的全部麵貌。
裏麵一個人都沒有,周圍安靜的針落可聞。在這樣一個巨大的地下室裏,每隔兩三米就擺著一個巨大的圓柱培養皿,培養皿高兩米左右,每一個培養皿裏麵都灌滿了顏色奇怪的營養液,透過玻璃,她清楚地看見那裏麵培育著什麼。
羅顏的腳步變得機械,她聽見自己的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在尖叫,在叫她快點離開這個地方,而另一個聲音卻說,看吧,看清楚,看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她轉過頭,看見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培養皿裏浸泡著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她的眼睛緊緊閉著,嘴邊冒出了幾個小小的氣泡,頭發飄灑在溶液裏麵,一根粗大的管子由上往下,連住了她的脊椎。
似乎感覺到有人來了,女人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道縫,然後就閉上了。
這個人,還活著……
羅顏慢慢地走著,路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培養皿,那裏麵的人有男有女,甚至還有一個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小女孩,那女孩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像是胎兒在母親的肚子裏,羅顏甚至可以看見她的胸膛有微微的起伏。
她一步一步的走著,直到看見了某個熟悉的人影。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浸泡在自己的培養皿裏,羅顏走過去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
她停下了腳步,抬起頭,像是很小的小時候一樣,仰望這個男人。
不知道是男人是認出了她來,還是什麼原因,男人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嘴巴張了張,然後又閉上了。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顏顏。
“爸爸……”羅顏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那個培養皿。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