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著反對,求他,他隻笑,狠狠的吻我,要我忘了他,一定要忘了……我哭的渾身發抖,在官兵圍上來的時候,看在別人 眼中,便是嚇得發抖,因為,我被他抓住了,做了人質。我掙紮,我不想他一個人走,他卻悄悄對我說,想一想女兒,她還在繈褓之中,那是我們共同的孩子。他要我刺死他,我怎麼肯?敵人衝過來的一瞬間,他握著我的手,刺進了自己的胸口,多準啊!他是習武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哪兒是要害……”
顏後哭的撕心裂肺,輕歌緊緊抱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死了,梁家的人帶我下山,路上被我爹和哥哥搶走了,消息傳到京城,他們放出消息,說我驚嚇成疾,昏迷中都在喚著太子的名字,爹又費了許多心思,一邊在家鄉為我調理身體,讓我回奶,給我喝各種藥,做各種診治,讓我看起來不像生過孩子的人。太子終於動了憐憫之心,將我重新召回宮中,再次封為側妃,從那天開始,我便知道,我不是為我自己而活著的,是為我的女兒……”
“當時我也出生了,您讓父親將我和思思調換,各自做了記號,是嗎?”
“是!我讓他們將兩個孩子都藏起來,養在別處,後來將思思抱回來,說是他們的女兒,我的目的是要思思嫁給未來的皇子,光明正大叫我一聲娘!但是,太子登基,我封後了,我估計是那一年,他們告訴我,孩子生了病,忘了一些前塵舊事,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可以培養她對權力的向往,說的,是你。現在回想一下,應該他們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孩子曾經夭折了,其實是動了殺心,對我的孩子痛下殺手,將謊稱夭折的你又換回到他們自己身邊。”
“怪不得,我八九歲之前的記憶,完全沒有,而思思,也沒有。”
“如果我所料沒錯,應該是你們曾經見過麵,好讓你們熟悉,讓你受思思的影響,保留一些她的習慣,免得兩人差別太大了。”
“也就是說,爹娘養了思思幾年,而我,那幾年是養在外麵的?”
“應該是,後來我封後了,他們就動了心思,把你又換回來了。這是我的猜測,總有一天,我會問個明白。”
輕歌不語了,她明白了,心情,愈發沉重。
思思真的很幸運,她有一個那樣正直善良的父親,雖然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可是那個父親卻是為了她們母女,連命都可以不要的。而自己的父親,卻把自己的親人,當成了向上爬的棋子。
親情,淡薄如紙。
顏後說完這些,像是忽然解脫了,緊緊閉上雙眼,低聲說:“就這樣吧!逃不過的劫,要受什麼樣的懲罰,就衝著我來吧!輕歌,求你,讓玄宸保護思思,她是最無辜的,上一代的貪欲造成的苦果,不該由她來承擔。”
輕歌含著眼淚點點頭,彎腰退下。
通往自己寢宮的路不長,可是她腳步虛浮,身子像是有千斤重,搖搖晃晃,隨時都像是要倒下去。
宛玉拚命拍打著密室的門,想要讓人將自己放出去,可是密室隱秘,門又厚重,又沒有其他出口,她喉嚨都叫啞了,也無人來開,她心急如焚,後悔不迭,恨不能撞開門飛出去。
千萬不要出事,大家都要好好的,千萬別出事啊!她哪裏知道,此刻的顏皇後近乎崩潰,早就把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當宮人稟奏說,顏夫人來了的時候,顏後呆住了,短暫的憤怒之後,顏皇後迅速冷靜下來,她知道,玄宸在悄悄部署一切,需要時間,而顏夫人想必就是顏相派過來打探消息同時拖住他們的棋子。
顏後緊緊閉上雙眼,再次絕望。他真狠啊!他明明知道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顏夫人等於是來送死,他還將她推進來,自己的枕邊人都能出賣,妹妹、外甥女,又如何?
顏後深吸一口氣,用力在自己臉上狠狠拍了幾下,甚至打了自己一個巴掌,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抬頭望梁,準備了片刻,平靜的說:“讓她進來!”
顏夫人進來的時候,顏後正舉著水壺在澆水,看到她,淡淡一笑,問:“嫂嫂怎麼有空來了?來,看看本宮養的金菊怎麼樣?”
她的表情自然坦蕩,不像是發生了什麼事,讓顏夫人竟一時反應不過來,跪拜之後站起身讚了幾句,顏後狀似無意的說:“其實本宮最喜歡的,還是西府海棠。”
顏夫人臉色一變,忙低頭掩飾,讚道:“娘娘懂花,妾身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