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後笑了,輕聲說:“你總不會連西府海棠都不知道吧?那可是淮君當年最喜歡的花,他院子裏種了好多,如今,大抵是荒蕪了。”
顏夫人戰戰兢兢,不敢回應,顏後倒是沒有再說什麼,拉著她去看自己的衣裳,又賞了一些首飾,顏夫人說要去見輕歌,顏後心底一凜,卻淡然笑著說:“本宮讓人用轎輦送你過去。”
顏夫人要拒絕,顏後已經吩咐人抬來了轎輦,將她送了過去,顏夫人還在腹誹,都是顏相多想了,這不是很平靜嗎?
鳳儀宮的人早已稟奏了玄宸,玄宸冷笑:“為什麼不讓她見輕歌呢?見!”
輕歌很意外,她不敢相信母親竟然還敢進宮,更懷疑母親這個時候進宮,定然有非常重要的原因。
果然,在顏夫人幾次試探輕歌都被她冷靜略過之後,她猶豫了。
輕歌很想質問母親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做那麼多壞事,可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然而她的理智,在母親掏出那一件她已經多年不曾見到的東西時,徹底崩潰了。
烏金令牌,散發著幽幽的冷光,像招魂的符,將她最後一點希冀都吸走了。
至尊雪影令!
原來,父親就是擁有至尊雪影令的人,原來,一向疼愛她的祖父,也在背地裏做著背叛朝廷的事。
原來,不僅僅是姑母,就連她,都是一個棋子!
輕歌跌坐在椅中,臉色煞白,眼淚滾滾而落,顏夫人試探著輕聲喚道:“輕歌…..你怎麼了?”
輕歌淚流滿麵,顫抖著壓低聲音質問:“為什麼?為什麼至尊雪影令在您的手中?你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呀?”
顏夫人伸手將她擁在懷中,輕聲安撫著:“好孩子,娘親就知道,拿出這個東西的時候,你一定受不了,可是,爹娘和你祖父籌謀多年,為的就是讓你和你哥哥,都能過上最榮耀的生活啊!你想一想,如果你爹得了天下,娘就是 皇後啊!你就是公主!一輩子呼風喚雨,號令天下,那是多麼讓人愜意的事啊!”
顏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都在泛光,像是有火苗在燃燒,輕歌卻更加絕望,死的心都有了。
顏夫人低低的不停安撫,輕歌的眼淚都要流盡了,愧疚、震驚、絕望過後,是心死。
爹要的,不僅僅是富貴,原來還有皇權,為了這個,他什麼都可以犧牲,隻怕他來的時候,也能猜到事情多少都暴露了,可是,他還是用母親的命來賭一賭,贏了,他得天下,輸了,也就是失去一個女兒一個妻子。
可憐,傻傻的母親,還生活在他編織的夢幻裏,做著她的皇後夢。
輕歌深吸一口氣,擦去臉上的淚,低聲問:“娘,您說的對極了,玄宸做了皇帝,終究會有其他的女人,女兒未必能做他的皇後。您說吧,要女兒做什麼?”
顏夫人低下頭,附在她耳邊,低沉命令:“殺了他!”
輕歌的眸子驀然睜大了,渾身都在顫抖。
殺了玄宸?爹娘要她殺了玄宸?原來,從小教她武功、讓她做宮主、推她做太子妃,都是為了有一天,殺了她嫁的男人,更方便的奪去沈家的江山?原來,她真的是一枚棋子,一枚注定了雙手要沾上鮮血手刃枕邊人的棋子!
輕歌緊緊咬著牙,握緊了那枚雪影令,笑得詭異,點點頭:“好!真好!娘,在您來之前,我還下不了決心,我還存著僥幸的心理,現在,我不猶豫了,我也不擔心了。娘,您放心吧!”
顏夫人笑了,輕歌站起身,打開房門,沉沉喚道:“來人!”
侍衛們走了過來,輕歌手指顏夫人:“拿下!”
這一刻,她的手再也不顫抖了,隻是全身冰冷,包括心。
顏夫人震驚,輕歌閉上眼,沉聲囑咐道:“帶回鳳儀宮,關押在密室,不得聲張!”
“輕歌!”顏夫人叫的撕心裂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輕歌轉過身,不看她,絕望的沒有了一絲的生機。
顏夫人離去後,輕歌握著手中的至尊令呆呆坐著,忽然有人來報,說恬兒來了,輕歌搖頭:“不見!”
話音剛落,恬兒卻已經自己闖了進來,不知為何,竟穿了一身戎裝,臉上卻是柔弱的溫柔模樣,輕聲開口說:“太子妃,是太子殿下讓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