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花花在眼底轉啊轉啊,她撇著嘴,紅著眼睛戰戰兢兢的點頭,從那以後,再也不敢“腳踏兩隻船”了。
有時候她也很鬱悶,覺得自己怎麼不像小胖子的娘一樣,管他爹管的死死的,倒像是村東的柳嬸娘,被男人呼來喝去,眉眼都不敢抬。
小鴿子委屈極了,委屈委屈著,也就認命了,直到他突然說離開的那晚。
“小鴿子,給我一根羽毛吧!”
“為什麼?拔下它的羽毛,它會哭的,不要!”
“隻要一根!”
“為什麼?它會哭。”
“鴿子又不是人,怎麼會哭?給我一根就好,成不成?”
“不要不要不要!它真的會哭的。”
“小鴿子,我要走了,給我一根做個紀念吧!”
“你要走了,去哪兒?”
“不知道,我娘說要走,那便走,她不讓我問。”
他吞吞吐吐說出自己要走的話,她的眼眶馬上就紅了,低垂著眼眸揪著衣裳角不說話,蘇玄的心又酸又軟,扯扯她的衣裳,輕聲說:“我還會回來的!”
她嘴撇啊撇啊,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心疼的要死。
“媳婦兒,我真的還會回來的!”
“誰是你媳婦兒?”
“你不是都許給我了嗎?”
“你走了,小胖子把我搶走怎麼辦?”
“所以,你要意誌堅定點。”
“那我要是紅杏出牆怎麼辦?”她眨巴眨巴眼睛,用了一個懵懂的詞,他趔趄了一下,有些臉紅。
“折斷花枝,塞灶膛裏燒了!”他咬牙切齒,她哆嗦一下,知道這定然不是個好詞,便不敢再說了。
“你還會回來的吧?”
“會的。”
“好吧,給你一根羽毛,那你要答應我,永遠保留著這根羽毛,就像看到了小鴿子一樣,等你長大了,帶著它來找我。”
“好!一言為定!”
風忽然大了起來,吹散了如浮雲一般的往事,輕歌和玄宸從記憶裏回神,彼此相望,柔柔一笑,他攬緊了她的腰,她依偎在他胸口,她低低的念:“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
“繞床弄嬰兒!”他接了過去,忿忿的發牢騷:“自從平定了叛亂,朕登基以來,你孩子生了一個又一個,奪了你的愛,分了你的心不說,還把床都給朕占了,床上隻有嬰兒,就沒朕了!”
她撲哧笑了出來,在他胸前扭了一把:“跟自己兒子女兒吃醋,你還小麼?”
他恨恨的咬牙:“不能再生了,早知道你一生就收不住,朕決計不會依隨著你的。三個閨女一個兒子,朕已經知足了。”
“身為皇後,開枝散葉是本宮應該做的,難道,你不想讓本宮為你生,想納妃給你生麼?”
“沒那膽子,母老虎發起威風來,還不把朕給活活吃了?”
輕歌又笑,抬頭望向不遠處的青竹山,輕聲說:“玄宸,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並不是小鴿子,而小鴿子真的是思思,你會不會把她搶過來?”
玄宸反問:“成熙已知當年幫他的不是你,而是思思了,他對你的好,可曾消減半分?他又可曾把思思搶走?”
輕歌笑了,情知這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假如她已經記起了往事,而玄宸卻不是當年的蘇玄,她便會離開他,去尋找她的小玄子嗎?不會,一定不會。
茫茫紅塵,我們也許會遇到許多許多有緣的人,相遇與錯過,相知與相守,都是緣分,可並不是所有的緣,都能觸動心底的弦。遇到了、愛上了,無論他是不是你最初想要的,這一段感情,便是最美好的,最正確的,與對方是誰,無關!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依偎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靜靜聆聽他的心跳聲,她想,他的心上,一定住著她,不然,何以跳動的這樣熱烈?不,還有孩子,還有娘親,還有他和她都愛著的親人們。
遠處霧煙靄靄,太陽穿透雲霧升起來,霞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彼此的心,她知道,他也知道,這一生,無論有多少磨難與曲折,他和她,牽住的手,再也不會鬆開!
英雄亦有柔情萬種,他的愛,他的堅守,曾穿透歲月,撥雲拂霧而來,如今並肩而行俯瞰天下,笑談江山帝業如畫,一路笑語,一路歡歌,心繾綣,情纏綿,隻因有你與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