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肩擦踵的教室裏,他卻是孤獨的,同學們在發現了他這個人很難相處之後,就將他孤立了起來,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有趣,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至少這樣就沒有人跟他絮叨那些幼稚的八卦緋聞,也不用他去敷衍那些本就毫無意義的無聊交談。遺憾的是他省下來的時間並沒有用來學習,而是用來觀察他前兩排座位上左邊的那個女生的一舉一動,當然,那個女生就是林茜雲。
高中生涯結束之後,薛一文才發現,他在這個校園生活了三年,卻連一個朋友也沒有。
但他心裏一直固執地認為,林茜雲是他的朋友,因為他和她同樣孤僻冰冷的性格,他一直感覺自己和她之間有一種奇妙的感應。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交談過,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過。
在這個有著一千多名學生的校園裏,大概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沒有與林茜雲交談過,也大概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沒有與薛一文交談過,而在與這兩人交談過的各自百分之二的人群中,同時與這兩個人交談過的人,除了老師以外,竟然一個都沒有,也就是說,這兩個人群根本不是一撥人,所以試問,這樣的兩個人之間又怎麼會有交談和交集呢?
薛一文唯一的一次與林茜雲有過的接觸,是他們同時被教導主任懷疑患有自閉症而被要求請家長的時候,那天在教導處,林茜雲好奇的目光一直在薛一文身上打量,最後對他點了點頭並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也就是從那一刻起,薛一文覺得林茜雲已經是他的朋友了,精神上的朋友。
薛一文夾了一塊土豆和茄子放在嘴裏,又扒拉了一口米飯,慢慢咀嚼。拿出書包裏的一張照片,上麵寫著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學校高三七班畢業合影留念,下麵是加上班主任在內的四十三個人頭。
他很快在裏麵找到了林茜雲,她還是那樣,一臉的冷漠,仿佛世間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開心起來。
接著他找到了自己,在林茜雲的右後麵,被前麵男生的肩膀擋住了小半個臉,表情與林茜雲如出一轍,兩人在整張充滿了微笑和大笑的畫麵中顯得尤為格格不入,破壞了和諧與美感。
想著即將與林茜雲分別,薛一文有些難以下咽,可他又沒有勇氣對林茜雲表達些什麼,不過,就算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兩個終究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自己的好感也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可。
“就這樣吧!”薛一文歎息著將照片放回了書包裏,“美好的東西就讓它永遠留在回憶中吧。”他這樣想道,低著頭整理著書包。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絲淡淡的香氣襲來,悅耳的女聲響起,在附近同學驚愕的目光下,一位舉止優雅的女生端著不鏽鋼的餐盤站在了薛一文的對麵。
“隨便。”薛一文回答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抬頭,等他把頭抬起來的時候林茜雲已經放下餐盤,坐到了他對麵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