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鹽水凝結成的冰晶在瓶中怒放著,就像一朵朵鋒銳的蒲公英花,又像孢子植物的菌絲一樣填滿了瓶子裏的空間。
這種放射狀的組織內部很疏鬆,無法阻止空氣的流通,在血壓的驅動下,薛一文體內的血液快速地向塑料管裏流去。
薛一文急忙扯掉了消毒棉,把那個紮在左手背靜脈裏的針管拔了出去,扔在了地上。
塑料管裏的血液又流了回來,從針尖滲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麵乳白色的瓷磚上,仿佛白雪地裏的一朵梅花。
薛一文接過了那個本來用來掛水的瓶子,手掌的溫暖使瓶子表麵靠近皮膚的地方起了一層淡淡的薄霧,瓶子的另一麵貼著紙質的商標和說明,它的溫度很低,正常情況下,這種普通材質的玻璃瓶從室溫驟降到這個溫度的話,一定會因為承受不住冷縮帶來的內應力不均勻而瞬間碎裂。
這絕對不是一個魔術。
薛一文幾乎不用推理論證甚至不用思考就得出了這個結論,它太真實了,世界上不存在任何魔術師能做到這種地步。
“看來我們都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不過我還沒學會怎麼製作冷飲。”薛一文淡然說道,甚至還調侃了一下。不過他的心裏現在已經泛起了驚濤駭浪,林茜雲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像他一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而在這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怪物,是世界中的一個異類。他不敢與人過多地接觸,害怕別人發現他的異常,所以一直孤獨地生活著。
林茜雲的出現讓薛一文又驚又喜,也讓他在這個原本認為已經將他拋棄了的世界裏找到了一絲慰藉。
“看來你也不是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和無趣。”林茜雲一邊說著一邊從她的包裏拿出了一個精致的日記本,坐回椅子將日記本攤開放在雙膝上,拿著一個很短的黑色碳素筆準備記錄,然後抬起頭來對薛一文說道:“好了,下麵演示一下你的能力吧。”
“啊?”薛一文沒太聽懂林茜雲的意思,“演什麼?”
“我是說,演示一下你的能力,就是你用來躲過子彈和黑板擦,還有單手擎住籃球架的那種能力。”林茜雲鼓勵道,她覺得薛一文很可能是出於害羞,而不是真的沒聽懂。
“對不起,我演示不了,我隻有在身處危險的時候才會觸發那種能力。”薛一文對林茜雲現在這種頤指氣使的態度很不以為然,感覺就像麵試官考核求職者,讓他很不舒服,但他說的也是實話,他的確是演示不了。
“哦?還有這種奇怪的事?”林茜雲皺著眉頭沉思了一下,然後果斷地收起了日記本和筆,起身走到薛一文麵前,突然揮出一拳打在了薛一文的胸膛上。
這一拳力氣很大,根本不像林茜雲這樣的瘦弱女孩能打出來的。薛一文被擊倒在床上,巨大的衝擊力把他左肩上剛剛縫合好的傷口再度震裂,鮮血從紗布裏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