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誰先提分手(1 / 2)

住院的日子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很難熬,因為那往往意味著孤獨和無聊,隻有消毒水的味道和令人心慌的空虛感常伴左右。

薛一文是這個世界上珍稀的能夠享受這種孤獨的極少數人之一,他並不覺得醫院裏的生活很乏味,反而過得很愜意。

他每天都很早起床,這間病房東西兩麵都有明亮的大窗,他習慣晚上不拉窗簾,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直接照射進房間裏,他習慣在早上還有些涼意的陽光裏,用花灑或者噴壺給陽台上那幾盆植物的枝葉上弄出晶瑩的水珠。

最左邊是一株薔薇,纖細的花莖,瘦瘦高高,上麵卻結了一個拳頭大的花朵,粉紅色的花瓣層層堆疊著,把莖稈都壓彎了。

旁邊還有一盆仙人掌、一盆吊蘭,最右麵是一棵發財樹。

這朵薔薇花在這片綠色的包圍圈裏,獨自開得興高采烈,與周圍的色調格格不入。

薛一文最喜歡這棵薔薇,它是林茜雲送來的,他還在花盆裏插了兩根筷子,支在花朵的下麵,很怕碩大的花朵將花莖壓斷了。

那棵發財樹是姑母送來的,在得知薛一文出車禍被撞得失憶了的事情後,姑母一家前前後後來看望過他好幾次,甚至連跟那個姓畢的肇事司機談判的事情也是姑母親自上陣的。

在他姑母一家來看望他的這幾次人員名單裏,始終沒有他表姐郝思雯的名字出現,自從那天被林茜雲言語怒懟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薛一文的病房,哪怕因為工作的原因她每天都要經過這間房門好幾次。

盡管他本意不是這樣,但他和表姐之間的關係的確變得更僵了,他不是一個善於修補關係的人,也不認為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有修補的必要。他堅信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就是永遠沒辦法成為朋友,有些事就是沒辦法從善如流,他曾錯過了無數次與人交朋友的機會,但他也不覺得遺憾,真正好的朋友,一輩子有那麼一兩個就行了,比如林茜雲這樣的。

“可是我並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女朋友。”在薛一文向林茜雲表達了自己心中所想之後,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問題的起因是那天郝思雯似乎在言語間透漏出薛一文曾經追求過她,於是今天林茜雲終於忍不住向薛一文含蓄地問了一下。

但薛一文失憶後也不敢確定自己到底追沒追過郝思雯,隻能避而不談地說些自己心裏的真實感受,畢竟林茜雲無論從哪方麵來講,都比郝思雯優秀太多了。

“有什麼區別呢?”薛一文問道,“為什麼朋友前麵有了性別前提,性質就變了呢?”

“區別在於,男女朋友的關係如果發展好了,最後有可能會變成兩口子。”林茜雲說道,“而普通朋友就沒有這個福利和優勢。”

她打開帶來的保溫桶,裏麵是她親手熬製的梗米粥和兩個小菜,她每天早上都會帶飯過來,然後親手喂給薛一文吃。

林茜雲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做飯燒菜,這在她家裏那樣的家庭背景下也不難理解,隻不過在薛一文失憶之後,她再也沒有提起過自己家裏的事情,關於她已經死去的爸爸和即將死去的媽媽的事情。

薛一文屢次問起,她也是含糊其辭地敷衍了過去,在不知前因的情況下,她的這份手藝就變成了加分的特殊技能,顯得她尤其地“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那我們呢?我們會變成兩口子嗎?”薛一文追問道,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對他這麼好,讓他心裏有點兒不踏實。

“也許吧。但數據表明絕大多數的初戀都沒能走到最後修成正果。”林茜雲把那盒米粥從保溫桶裏拿了出來,一邊說道。

“我們是初戀?”薛一文覺得這很不可思議,畢竟他和林茜雲都已經十八歲了,現在的孩子們恨不得學齡前就搞對象。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反正我是。”林茜雲笑著調侃道,“畢竟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也沒個遠房的表哥表弟什麼的追求我。”

薛一文被她這一句話噎得不輕,怕林茜雲誤會,訕訕地不敢再接話。

林茜雲沒想到開個玩笑,他卻當了真,看他這副樣子,不由笑道:“沒事兒,咱倆雖然是初戀,但隻要你不跟我提分手,我就永不分手,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