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從始至終都是一臉懵逼的。
滴滴滴滴搶救的聲音,奔跑的聲音,醫生呼喊著:“快,快……”一切種種仿佛還近在了耳邊,那時候,命懸一線,不管什麼委屈都不值一提了,護士,醫生,所有人都指著她鼻子破口大罵:“欺負植物人,你也算個人!”
“不是……”行行越發懵逼了,“他不是植物人嗎?”
“你好棒棒哦!”那小護士小圓臉硬給擠成了嘲諷臉,“死人都讓你氣活了呢!”
行行理虧的很,無言以對。
她以為他沒有知覺,就算發泄一下她這二十年的來委屈又怎麼了。
誰知道這植物人脾氣這麼大呢。
倒是醫生的態度比較樂觀:“其實是個好事,說明他至少是有感知的,以前倒有一些醫學上的例子,親屬一日複一日的呼喚病人,跟他說話,念一些他比較熟悉的書,竟然就真的把病人從昏迷的狀態裏喚醒過來了,這個患者呢,我看,他比較特殊……”
醫生看著行行一臉微笑。
行吧,行行明白了,人各有好。
就算是每個人植物人也有每個植物人的high點。
她把他氣吐了血,心虛氣短,一句嘴不敢還了,把那次了一個多月的住院費都交上還不提了,如今變本加厲,又交了一筆搶救費,簡直是漏屋偏逢連夜雨。
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也不敢說,這錢她是不交了,隻是默默出了門。
最重要的是,這大鬧了一場,可到最後她也沒弄明白。
這個明遠東倒底是幹嘛的呀?
回了球館,行行依然處在了一臉懵逼的狀態裏。
球館裏亂,灰頭土臉的,好在原先付青雲就住這裏,有兩間屋子,有衛生間有浴室,各種生活用具一應俱全,倒不用再找住處了,昨天跟帳本奮鬥了一夜,行行根本就沒進屋,如今細看才發現,這也實在太簡陋了吧。
地板就是用膠鋪了一層,櫃子也不知是從哪兒撿來的二手貨,床是一張單人床,不足一米寬,睡相不好的能直接翻到了床下去,付青雲是怎麼在這種地方住了五年的。
五年,省吃儉用,舍不得給自己買一張好點兒的床。
舍不得給妻子女兒寄一根毛線。
卻對全不相幹的人如此大方,這沒道理吧。
邏輯呢,情理呢。
都被狗吃了嗎?
行行又把那帳本拿出來了,反複看去,那些陸陸續續打斷的帳號依次羅列著,其他人沒有清區那位打錢打的那麼離譜,可多多多少少,斷斷續續的,一直在延續著。植物人,是沒有辦法,其他這些人呢?
又是什麼情況?
做慈善?
助學?
讚助病人?
所以,媽媽和陳律師異口同聲,說他是個好人……
行行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又想,還是陳律師說得對,要想得到答案,隻能自己去追尋了……她隻好又撥通其中一個電話。
“我……”
她一個字還沒有說完,對麵話筒裏的聲音突然就大起來了:“你有完沒完!”她耳朵裏嗡的一聲差點被震聾了,那人咆哮如雷,“老子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們已經一刀兩斷,再不來往,老子不稀罕你那幾個錢,,你有多遠滾多遠!再打電話老子跟你沒完!”
啪的一聲……
電話斷了。
行行耳朵裏隻留下了嗡嗡一片亂響。
慈善……嗬嗬……
鬼啊。
她腦子裏簡直腦補裏一萬本耽美。
明明就是渣攻賤受……糾纏人家……慘遭拒絕……賊心不死……這個老不休的東西……丟人現眼……害得她還被平白無故的臭罵了一頓。
行行拿著電話,吸氣,吸氣,又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所以,根本就不是什麼私生子?
也不是慈善家?
難道是情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一個是躺在了床上動彈不得的布娃娃。
一個是滿嘴髒話的大嗓門。
哈,這死爹的口味還真不是一般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