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得到五日補給,何去何從對宋武而言又有了選擇。
現在完全可以南撤原路返回,越深入趙國腹地也就越危險。隻要與趙國官吏碰頭,他們這支‘護送人質’的隊伍,必然被拆穿,橫生枝節。
更可以找到梅妖綠娥,研究商闕劍改進一事,將代表宋國傳承信物的商闕劍改造成自己獨有的東西,是宋武目前的最渴望的事情。
可羨門子高給他的地圖,囊括的是一張巨大的情報關係網,其中有著人脈、助力、錢糧,而最近的地方就是猗地令狐氏。
桓衝端著早飯進屋,見宋武握著絲絹地圖沉吟,將木盤放在木幾上,就勢盤坐:“君上,何事遲疑?”
宋武收好絲絹,看著揉腰的桓衝,露笑:“我所慮,不過前路二字。昨夜,可撐得住?”
桓衝忍不住幹笑,垂頭抿抿下唇:“趙女果烈,不過君上放心,臣下沒丟勁宋男兒顏麵。”
秦趙民風類似,秦女開放是列國聞名的,個頭雄壯的漢子或血脈高貴的公子入秦,基本上一路上入夜,就不差枕邊人。
而長平之戰後,趙國空出四十萬寡婦,這種向過往旅人求種的風氣,十分的熾烈,比之秦國,更為猛烈。
宋武看桓衝那神態,努嘴搖搖頭表示不相信,桓衝臉紅了紅道:“君上,臣下先去檢驗各隊物資,免得遺失。”
宋武嗬嗬做笑:“去吧,兵甲是立身之本,不可遺失。其他的,遺失一些也好輕裝上路。”
桓衝逃一樣大步出門,趙女雖然求種不圖什麼,可懷的終究是自己的種,哪能吃幹抹淨說走就走?估計,不少軍士的隨身攜帶的飾品、器皿會作為信物、回報贈給周圍的趙女。
你沒看錯,是周圍的趙女,大半夜的陸續有周圍的孤寡趙女結伴跑來,不止這些趙女,就連周圍村莊的裏長都來了,向本村的裏長一個勁的感謝,感謝這位通知他們一起沾光。
桓衝前腳出去,彭錐就提劍小步進來,劍放在右手下盤坐,精神不足打著瞌睡:“君上,韓虎貪慕女色至今未起,難以共謀大事。”
昨晚彭錐為宋武守夜,沒參與這類子狂歡。
這種事情也不足以讓彭錐厭惡反感,眼前各國征戰不休男丁損耗嚴重,過去各諸侯國向外擴張,男丁折損都很大。為了保持血脈、文化,詩經中各國國風中都有這類男女野合的曲調,這還是大肆閹割版本的《詩》。
上巳節這個此時最重要的節日,就是給未婚、孤寡男女相互認識用的,瞅對眼做點有利於國家壯大、種族繁衍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世俗認可並支持的。
相對於一時之樂,彭錐更在意宋武的安全。
端著粟米粥,宋武夾著鹹菜下飯吃著,眼眸明亮看著彭錐,咽下口中粥:“我自然知道此人本性,雖有誌氣,可好高騖遠。也別搭理,此間事了,他去他想去的秦國。”
“君上,那我等呢?”
宋武沉吟,道:“仲父根基在燕國,樂毅被拜為燕國上將軍。我欲借燕國之力,聚集我勁宋遺民墾戍休養,積聚元氣,觀各國勢態而動。”
樂毅是樂羊的後裔,也是宋國宗室別出,子姓樂氏。
宋武說著眯眼:“燕國之東北,有東胡,也有當年箕子所建朝鮮一國。同為殷商王室血脈,於情於理,我求朝鮮同宗助我複國。不借我兵,也該資助錢糧於我。”
“錢糧、民眾皆有,所缺不過安身之地。”
宋武總結自己能順利得到的東西,看著彭錐:“如今,所差就是存身片隅。我準備揮軍向南,與仲父計較一番。而猗地令狐氏,必須遣得力能臣前去一會,借些人手、錢糧,也好過沒有。不知,卿屬意何人?”
彭錐搓臉提神,抬頭:“君上,監令桓衝善言辭,通禮儀,儀表不俗,又為君上同宗。桓衝持君上信物前去,可彰顯誠意。”
宋武頷首,手頭的確沒幾個人可用,輕歎一聲道:“南歸之時,我欲借道溫地。此地還有兩三千戶勁宋遺民,若溫侯願給我一個人情,可籌甲兵五百,錢千金,民萬餘。”
彭錐突然頓首,昂聲:“君上,溫地有我勁宋遺民萬餘,可資千金。非是,溫地可得甲兵五百、錢千金、民萬餘!”
宋武反應過來,放下碗拱手屈身,認錯:“是子武失言了。”
彭錐身子爬著,抬起頭,神情懇求雙目坦然:“我等知君上複國心切,也知複國之艱難。還望君上以民為本,莫以甲兵、錢糧為本。君上得勁宋遺民之心,何愁甲兵、錢糧不充?”
宋武臉皮發燙,稍稍窘迫後想明白了,問:“中尉有何良策,能讓子武收遺民之心?”
彭錐又低下頭,額頭貼在竹席上,聲音緩緩敘述:“臣下不明天下大勢,又不知各國上下人情,自無良策。臣下所知不過寥寥,不論君上積聚甲兵幾何,終究不過數萬之數;不論君上積聚錢糧幾何,也不過萬金上下。不論甲兵、錢糧,君上差各國甚多,如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