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中微微有些酸澀，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動作溫柔，手心溫暖。
殷明樂像個孩子似的，委屈地哭了起來。
皇上眉宇之間露出了更多的心疼，他揉了揉殷明樂的發頂，柔聲安慰道：“沒事，孩子，沒事了告訴父皇，到底發生了什麼？”
殷明樂此刻的頭發還是濡濕的，身上也還是濕的，還染著淡淡的血跡，手上也是幹涸了的血跡，全身都散發著腥甜的氣味。
她又哭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身上也感到一絲暖意，她用微微沙啞的聲音，抽泣著說道：“父皇，是太子皇兄，太子皇兄殺了寧致遠！”
她的臉色發白，說話的聲音微弱卻堅定，不像是在說假話。
她靠著皇上的膝蓋，明顯感覺到皇上的身體震了一下。
“什麼？雍兒？”
殷明樂從皇上的聲音裏聽出了懷疑，她不禁將頭從皇上的膝上移開，意識到此時自己的動作如此失態，甚至讓自己覺得懦弱了反感，她立刻費力地站了起來，盯著昏沉的腦袋在皇上麵前跪好。
“父皇，就是太子皇兄，他想殺我，寧致遠他……為我受了這一劍！”殷明樂悲痛說道。
可皇上臉上仍舊帶著狐疑。
她心裏本就悲憤交加，此刻自己將真相說出，自己的父皇卻不願意相信自己，不過也是，他也是殷雍的父皇，他如何肯相信，自己親手立下的儲君，竟會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
殷明樂突然站了起來，不再繼續跪在那裏乞求，而是站起身直視著皇上的眼睛，不甘心地厲聲控訴道：“父皇難道不相信文安的話嗎？太子皇兄他先是對文安下蠱，寧致遠為了救兒臣將蠱轉移道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變得癡傻，現在太子皇兄居然想直接殺了文安，若不是寧致遠，現在禦花園裏的屍體就是我而不是他了！”
她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聲音已然是咆哮。
崔懷在一邊低著頭，不敢發出什麼響動來。
皇上卻微眯這眼睛，滿是溝壑的臉上，已經染上了怒意，他說道：“什麼？下蠱？文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朕知道你們昭純宮與雍兒素有過節，但茲事體大，眼下關於到兩國之間的和平與安寧，如今大金的大皇子出事，難道你要讓你的父皇，把你的太子皇兄，交給大金處置嗎？”
殷明樂也徹底怒了，已經對什麼禮儀尊卑不管不顧了，她氣惱地大吼道：“那又如何？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為什麼太子皇兄做了如此錯事，父皇您還要護著他？是不是就算文安死在他的手裏，皇兄死在他的手裏，您也是這樣縱然著他，甚至為他拍手叫好？”
皇上猛地站了起來，整個人如同一張拉滿的弓，仿佛隨時都會射出一根致命的箭矢。
崔懷眼見情況不對，心也懸了起來。
“皇上，公主她隻是一時衝動才說著這話，她年紀還小……”崔懷小心翼翼地道。
“閉嘴！朕的想法還輪不到你來揣度，看來朕從前是太過驕縱你了，把你養成了這個性子！”皇上的怒目中甚至帶著淺淺的血色，“把她給朕送回昭純宮，沒有朕的命令，不準踏出昭純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