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一點點從裏麵傳出來,鬼柒閉上眼,靜靜地聽著曲子。

宮玖卻轉過身,看向坐在裏麵正彈著琴的晏慈。

她嘴角帶著笑意,目光溫柔又帶點眷戀,仿佛在回憶什麼一般。

他收回了目光,轉過頭看向兩旁岸邊的楊柳,以免被其發現。

她不是她。

她身上沒有一點她兒時的模樣。

雖然,她有著和他的阿妹慈一樣的名字,甚至彈著自己故鄉的曲。

是的,當時聽江辰宇起她本名時,他是有所懷疑過的,他懷疑這是偶然,還是有意。

如若偶然,這樣的名字,的確並不算是少見的。

若有意,卻又顯得牽強。

記憶裏的慈,是活潑的,整日喜歡跟在他身後,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而且慈沒有她這般明豔的五官,慈是溫婉的,他幻想過無數次慈長大後的模樣,都不是如此。

更何況,他的慈,早就死了,這是千真萬確的,無法辯駁的事實。

宮玖又一次摸上自己的劍柄,摩挲著劍柄上那印刻著的花紋。心裏不自覺地跟著哼起這首曲子。

一曲終了,晏慈撫平琴弦,起身回到江辰暮身邊坐下。

“阿慈彈得好聽。”江辰暮揚起臉,看著走過來的她,拍著手讚揚道。

晏慈忍不住笑,她知道自己這彈琴水平也就隻能算得上一般,見他這麼捧場,倒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心裏卻還是有些歡喜。

才坐下,他便遞給她一個剝好聊橘子,晏慈搖搖頭,這個時候的橘子還未全熟,必然不甜,她可不想被酸著了牙。

然而江辰暮可不管這個,他見她不接過,低頭想了想,然後掰開橘子,取了一瓣遞到了她嘴邊。

晏慈不敢置信地看著嘴邊黃澄澄的橘瓣,猶豫了一會兒,到底不想掃他興致,勉強地張開了嘴。

預想中的酸澀並沒有出現在嘴中,入口的橘子出乎意料的甘甜。

晏慈詫異地接過他遞過來的剩下的橘子,試著又吃了幾瓣,依舊是甜的。

別過頭瞧見這一幕的鬼柒撇了撇嘴,有些酸意,卻假裝調侃道:“放心吧,這柑橘可是陵川的特產,不會酸的。”

晏慈聽了他這嘲笑的語氣,卻也不惱,隻有些感慨道:“沒想到啊,一般這個時候的橘子都酸的很,這邊卻熟得這麼早。”

完,從手中的橘子裏掰下一瓣喂給江辰暮。

鬼柒別過頭,不願繼續看著這一幕,這一偏頭,恰好便看到前麵另一架畫舫飄了過來。

不同於晏慈坐的這一架畫舫的簡單精致,迎麵而來的這架畫舫可要奢靡張揚得多了。上麵坐了不少妙齡女子,個個身著綢緞紡紗之裙,手裏或提著白瓷酒壺,或舉著酒杯。

她們唱著時下坊間頗為流傳的花曲,時而扭動身姿,時而擺弄風情,一派豔麗頹靡。

這顯然,更像是一艘花船。

所謂花船,便是指的那些花街青樓裏出來的姑娘們乘坐的畫舫。

晏慈自然也聽見了那便飄來的曲和姑娘們的歡笑聲,她望過去,正對上那坐在船頭的姑娘。

縱然身為女子,她也不得不讚歎一句,驚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