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回到北狄前的一夜裏,他找到晏慈,告訴她,自己要回北狄,她作為大昭之饒身份,不合適跟在他身邊,要她改一個北狄的名字,裝作北狄人。
晏慈自然是不知道北狄的取名習慣,最後還是薩滿耶盯著她看了會兒,想了個名字出來。
叫諾敏。之後他還專門尋了人教晏慈北狄的習慣和語言,晏慈聰慧,學習能力強,不過幾日,已然有了幾分北狄女子的味道,也是在學語言的時候,她才從教自己的老師那裏知道,諾敏在北狄的意思是指碧玉。
她那時對薩滿耶心存感激,一心認為,這是薩滿耶對自己未來的期許。
再後來,她跟著薩滿耶的人一次次離開北狄進到大昭各地與他安插在大昭的手下對接信息,暗自學會了偽聲和一些簡易的易容之術,
再後來,他便不讓晏慈離開北狄,直到那一次為鏟除他成王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他們假意成婚,直到琪爾格在混戰裏為自己而死。
她終於明白,諾敏這塊玉,從來不是什麼期許,又或許曾經是期許,隻是後來變了味。
一些往事隨著這個名字再次被出口而如潮水般湧來,想到薩滿耶竟不顧自己尋找兄長的意願,暗自偽造了自己的死亡,心裏想生出幾分怨念,卻發現,自己對他早已死心到,想起這個人,再無波瀾。
“哥哥,那你的頭發又為何會變成這樣?”晏慈甩去腦中的回憶畫麵,略帶憂慮地看著宮玖的頭發。
宮玖安撫地淡淡一笑:“這隻是多年前練功時候出零叉子導致的,阿慈不必擔心。”
聽他這麼,晏慈這才鬆了口氣。
兩人就這麼站在院子前聊著,時不時回憶兒時兩人一起的趣事,或彼此講著這些年來的一些經曆,雖多年未見,再見時又未能相認,一直保持著疏離的距離,可如今一旦相認,原本的疏離隔閡卻全然不見了似的,大抵這便是血緣吧,兩個至親之人,即使分離多年仍彼此牽掛,對二人來,這些年來,對方一直都在自己心裏占據著這一份重要地位,從未改變。
如此聊著,自然便講到了接下來的打算。
晏慈即將北上回北狄交差,這是一早便已然定下的,而宮玖受命於江辰宇,不得隨意離開,可如今已然尋到了妹妹,才相認便要分開,宮玖心裏卻是的確放不下。
晏慈自然希望可以同兄長一起,但也知道,如今二人各有追求各有生活,已然不是兒時那般自在無慮的時候了,她並不希望自己成為宮玖的軟肋或者負擔。
如此,二人便不得不再次分別。
“哥哥放心,待我完成了北狄的事情,還會回來的,以前我本想著完成一切後雲遊四海尋找你的下落,但既然如今我已經找到了你,我也不必再飄零四海了,況且……”晏慈垂眸,想到江辰暮的模樣,“況且如今,我又多了一份牽掛。”
到這,她轉頭看向自己的院子,眼裏滿是眷念。
宮玖頷首,他知道妹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曾經躲在自己身後哭泣的女孩了,他尊重她的所有選擇。
夜裏用飯時,宮玖和晏慈同大家講了二人剛剛相認之時,大家都頗為震驚,就連一向沉穩的江辰宇都吃驚地撩了撩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