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特別盼望著快點長大,長到十幾歲,可以像那些姐姐一樣,自己買點毛線,織圍巾。
長大以後,才有所發現:在我們那兒,要是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在專心地低頭織圍巾,沒人理她,她還笑起來了,那麼她一定是有心上人了。
你問她,她肯定會說,噢,這是給我自己織的。
平針最簡單了,用中等粗細的竹簽子,起好一個寬度,一戳,一挑,一繞,然後一排排地進行下去就好了。
我讀師範的時候,喜歡上了我們學校的“吉他王子”,不知道怎麼表達,就想織一條圍巾給他。
我已經忘記了去什麼小店,買的是什麼顏色的毛線,隻記得,把針線裝在包裏,穿梭在宿舍和教室,兩節課中間,吃完飯之後,隻要有時間就織。晚自習,沒有老師,我也偷偷拿出來織。南方是沒有暖氣的,冬季凍得人直跳,我的手很笨拙,沒法戴著手套織,幾天就長上凍瘡了,一碰就疼。
圍巾沒織好,傳來了吉他王子和校花,一個名字叫冰冰的女孩戀愛的消息。唉!
主動付出的日子多好啊!
就是心甘情願地,把笨拙的時光都給你。
盡管沒有結果這個結果,會讓人哭。
那條圍巾我後來自己圍了。把它放進行李箱,坐火車到了北方。在滴水成冰的日子裏,把自己裹緊。
很多年以後,我和大丁相識。
有天路過一個毛線店,咦?!就想給他織條圍巾進一步打動他。
織到一大半,我倆就成了。那條沒織完的圍巾被卷起來,束之高閣,就這麼放了兩年。第三年,我媽在衣櫃裏翻出了它,一番嘮叨之後,她左右開弓,小指頭線一勾,用了幾天,就給我打完了。
我興高采烈地把織好的圍巾贈送給大丁:不容易啊!我可是整整織了三年啊!
我嘔心瀝血的表情讓大丁非常感動,他鄭重地把圍巾收下了,完全沒有發現,圍巾完全就是兩截嘛,尾巴的針線,要明顯好很多呀!
但是,嘎嘎,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我們的女兒都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