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她，毀呀，悔不當初，悔不當初！“你都聽到了吧，這一回，你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了吧……”皇後的聲音再度響起，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嗬嗬……”床上應該昏迷的皇帝，突然的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嗬嗬聲。似乎他在用盡全力的要掙紮起來，也似乎他在用盡全力的要大聲胡喝什麼。但，最終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絕望的躺在那裏，隻能發出一聲模糊的，沒有任何意義的嗬嗬聲。皇貴妃悚然猛抬頭，還真讓她將頭抬起來了。她不敢置信的看過去，觸目所及的還是一片明黃色的帷幔，還有明黃色的床幃，除此之外她還看到了一隻手。一隻由於憤怒而不停哆嗦的手，看到這隻手，隻把皇貴妃給嚇得要肝膽俱裂，當場就要被嚇得靈魂出竅了。不可能？怎麼會？她的眼睛越瞪越大，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皇帝不可能醒過來，他怎麼會醒過來！給皇帝的湯藥裏的加的料，可是她親口吩咐的，加多少，加多久，她都一一算計好了。到今天為止，皇帝所喝到的毒藥的分量，足以將皇帝送入地獄裏，而不會讓他還能清醒過來。“不，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不相信！”皇貴妃瘋狂的嘶吼著，用力的搖著腦袋，隻將她一頭的珠圍翠繞給搖的東倒西斜，搖搖欲墜。“她不相信呢？”皇後說，聲音裏是說不盡的譏誚：“你說，她怎麼才能相信你醒了呢？”停頓了一下，皇貴妃甚至還看到皇後點了一下頭，而後，就看著她轉過身來，對她微微一笑。登時，一股寒意從皇貴妃的脊椎竄起，很快就傳遍了她全身，讓她心驚膽戰，不安到極點。“去，把她帶過來。讓這個賤人看一看，床上的蠢貨是真醒了，還是已經下了地獄呢？”皇後吩咐，不用女官抬腳，高福就顛顛的衝在了第一位。他就知道，皇後才是最可靠，才是他最應該投靠的主人，而不是床上動彈不得的皇帝，或者是地上癱軟不能動的皇貴妃。他和她，兩人加起來也不是皇後的對手。不然，一個懦弱的，無能的皇後，又怎麼可能在後宮立足幾十年，而沒有被皇帝和皇貴妃給弄死呢？“娘娘，您請啊……”高福嘿嘿的笑著，扯住皇貴妃的胳膊，一用力，就將她扯了起來，再拖著她向床前走去：“您來看看，您來瞧瞧，陛下，是醒了，還是……怎麼著了呢？”“狗奴才，放開本宮……！”皇貴妃被高福扯得胳膊生疼，還不得不靠著他才能拖行到床前。從沒有受到過如此羞辱的她，不由的抬手就要給他一巴掌。高福很輕易就躲過去了，並且更加用力的拖著她往前走：“娘娘，您還是被費力氣了，您以為，您還是從前的您嗎？”很快的，皇貴妃就被高福不客氣的拖行到床前。並且，在女官的示意下，鬆開了她的胳膊，改為拽住了她的發髻。“叫她好好看看，看看陛下是否醒了。”雖然想跟著皇後一樣，喊皇帝為蠢貨。但，女官還是忍住了，沒有在皇貴妃麵前以下犯上，給她把柄和借口對皇後發難。“好嘞……”高福卻沒有多少顧忌，在他看來，皇帝也好，皇貴妃也罷，都不過是秋後的螞蚱，一個蹦躂不起來了，一個也蹦躂不了多久了。根本無需顧忌那麼多，而且，殿內又沒有其他人，就算將把柄和借口放到皇貴妃麵前，她也不敢用。隻要看一看，皇貴妃手裏緊緊攥著的那一卷廢後詔書，就能知道。被硬生生拖拽到床前的皇貴妃，迫於高福的力道，隻能屈辱的低頭，附身。頓時，她就跟一雙充滿了憤怒的冰冷雙眼多對上。不會錯認，也不容她錯認。床上的皇帝醒了，不是她以為的皇後在故弄玄虛，也不是她以為的皇後將皇帝掉包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認得出來。她陪在他身邊幾十年，跟他在這張床上翻雲覆雨多少回，對他比對自己還要熟悉。隻一眼，皇貴妃就想昏倒。隻有昏倒才能逃避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命運，她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皇帝要是沒有死，而是清醒了，又聽到了她那一番話，會有什麼反應！她緊抓著廢後詔書的手，軟軟的垂了下去，再也無力抓住那一卷詔書。就算她抓緊了又怎樣？就算她毀了又怎樣？皇帝醒了，皇帝醒了！這個事實不停的在她腦海裏回蕩，她不能遏止的想到她可能會麵對的下場。隻要一想想，她灰暗的，沒有光亮的將來。不，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將來。不僅她沒有將來，就是她的兒子也將失去將來。心裏翻湧起一層層的絕望，簡直就要將她整個人都給淹沒了。但，高福可不給她昏倒的機會。用力，頭皮那裏就傳來一陣陣疼痛，讓她不由的流下眼淚來。“陛下，陛下，那些話臣妾都是身不由己才說的，不是臣妾的真意。是她，是她，這個賤人逼迫臣妾說的！”在極大的絕望下，皇貴妃竟然很快就想到了嫁禍於人的法子。她瘋狂的指向皇後，要將一切都推到她身上。“臣妾最愛的就是陛下您呀，您怎麼能相信臣妾會說那些話呢？臣妾那都是逼不得已啊，臣妾說過，臣妾不能沒有您啊……”她哭的是涕淚橫流，再沒有之前的楚楚可憐梨花帶雨。也讓皇帝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淚，也能衝毀她精心裝扮的臉，而不是一邊流淚，還能哭泣的絕美。見皇帝似乎有點觸動，皇貴妃於是就愈發的賣力：“是陛下，您說不讓臣妾追隨您於地下，臣妾才忍著巨大的悲痛，掙紮的活著。臣妾說的都是心裏話，沒有一點虛假。若是有半點的虛假，就讓天打五雷轟。”為了取信於皇帝，皇貴妃顧不得誓言是否會應驗，咬牙對著皇帝發誓。隻要能活下去，不要說發誓了，就是讓她再做其他無下限的事，她也能做得出來。皇後一直冷眼旁觀著，一直到這時才走上前。皇貴妃還在賣力演出，務必搏取皇帝的原諒和憐惜。而皇帝，憤怒的眼底浮現出不容錯辯的厭惡。“演夠了嗎？你也看夠了吧？”皇後擺手，高福立即心領神會，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方絲帕，塞進了皇貴妃的嘴裏，不讓她再魔音刺耳。唔唔--，放開本宮，放開本宮--，皇貴妃被塞了一方絲帕，不能說話還是小事，關鍵是她被絲帕上的味道，刺激的眼睛，鼻子，嘴巴，不一會就都紅了。這可是為了讓皇帝不忍，不舍讓她殉葬，而讓宮人弄了不知多少的薑汁，蒜汁，蔥汁，又浸泡了好幾天才泡好的特製絲帕。目的，自然是能讓她的眼淚說流就流，想流多少就流多少。皇貴妃的異樣，床上的皇帝也看到了，他赫然睜大雙眼，嘴裏再度發出幾聲沒有意義的，含糊的嗬嗬聲。“你沒有想到吧，這就是你心愛的女人。這幾十年來，她一直在跟你演戲。就是在跟你難分難舍的時候，她還要用上非常的手段來對付你。看她這麼用心，你一定很高興吧……”床上的皇帝嗬嗬的叫著，憤怒，厭惡的眼珠也漸漸的變紅了，細細的血絲從他的嘴角流淌下來。“看你，高興的都為她吐血了。”皇後笑著，看著皇帝，笑容也沒有一絲溫度。“嗬嗬……”皇帝還在嗬嗬亂叫著，卻怎麼也無法表達他的想法。“蠢貨！賤人！”皇後忽然變臉，抬手，狠狠的一巴掌，就甩在皇帝臉上。甩完皇帝耳光，皇後接過女官遞過來的絲帕，用力的，細致的擦過手心，一根根手指。擦幹淨後，才一臉嫌棄的將絲帕隨手丟了出去，看著它飄飄然落在皇帝的胸前。“碰你一下，我都嫌髒！”皇貴妃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她的理智也在慢慢的回籠，心裏極致的不安和恐懼，在看到皇後的動作後，也開始漸漸的消散開來。皇帝是清醒了，但，正如她所看到的一樣。清醒了的皇帝，也不過是一隻紙老虎，根本不可能像她害怕的那樣剝奪她的一切，剝奪她兒子的繼承權。隻要她的兒子還是太子，將來，她仍舊會是皇太後，會享盡榮華富貴，權勢盡握於手中。理智回籠了，皇貴妃也很快冷靜下來。沒有了恐懼和擔心，在看看皇後的舉動，她就明白皇後不會殺她，而她，也必須要忍受皇後繼續活著，將來會有兩個皇太後。皇後不得已跟她妥協，而她也要不得已跟皇後妥協，這是她們能共存的唯一解決方法。不過，皇貴妃垂下眼，遮下眼底的得意，皇後隻有一個戾王，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而她，是太子的生母，將來尊貴的皇太後。“本宮就容你再多活幾天，等將來，本宮一定會有機會收拾你！你，給本宮等著！”
155 各自算計（8）（1 / 2）